第二下很快又落下,这次带来的不只是寒风,更有发腥的湿黏气息。
魏茹招手,彩云为她斟了盏茶水。
随着长木不断击下,时漱雪眼前隐隐发白,只见一袭逶迤的蓝衣若隐若现,消失在白雾烟霭之中。
沉闷的响声有条不紊,远处有听不真切的哭喊声。
有人踏着紧紧的步子而来,似是害怕被人瞧见,声音也如蚊声细语:“好了,娘子方才吩咐,再打真的出事了。”
“娘子?”
“总之差不多就行了!总不能真把大娘子给……”
“是是是,那当然。”小厮赔着笑,落下的长板一霎轻了。
“别说我来过。”
“这——”
来人啧一声,恨铁不成钢一般:“没问你就别问!”
长板不再落下。
“娘子!娘子!”
时漱雪耳边轰鸣,已然分辨不清谁与谁的声音,只是在这里唯一会如此紧张她的人便只有一个。
她终于松了一口气,脱力地倒下。
小杏快步将她一把搂住,想着避开皮开肉绽的背後,看完一时竟有些难以下手。
“娘子……你怎麽样?”
时漱雪嘴巴翕张,哑得说不出字,只能听到零碎不知所云的声音。
小杏连忙又踉跄跌进正厅,端起杯盏往外跑。
她被高高的门楣跘倒,茶水倒了一地,咬牙折回去抱起温热的茶壶,又跌跌撞撞出来。
她的双手颤抖,将茶水倒入杯中,撒在地上。
“喝水,娘子。”
时漱雪张口,意识渐渐涣散。
春雨将歇,已经足足晴了五个日头。
不再像叶上初阳干宿雨的旖旎风景,东西市上人来人往,叫卖砍架之间都充斥着爽利气息。
被帷帽遮住面容的女子自瑶阁而出,身後掌柜扬着帕子招呼一路慢走,俨然是做了一单价格不菲的好交易了。
御者下舆恭迎,帐帘一开一合,而後厢内传出波澜不惊的声音。
“回府吧。”
御者得令,驾地一声,马便听话地朝前走,拉动轿厢缓缓动起来。
厢中丫鬟神色惊魂未定一动不动,大气不敢一出。
“我没有打算害你,你最好也不要出声,我们好聚好散。”
时婉霁强装镇静地嗯一声,目光无声无息落在了架在她颈前的那柄短刃。
她如何都没想到,只是去瑶阁中择了几件新首饰的功夫,马车中便进了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