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鲤美美睡了一觉,醒来时很餍足,伸展胳膊腿,下床拉开窗帘。
大片阳光泻下来,今天天气格外好。
某人完全忘记了她昨晚拉着符叙说的话。
阿姨准备了午餐,酒鲤下楼,细嚼慢咽地吃。
小煤球在花园里可着司云苑的花糟蹋。
两只爪子在郁金香上荡过秋千再在百合上荡秋千,荡累了,抱着棵树磨爪子。
酒鲤实在没眼看。
王阿姨在廊道那头给她小女儿打电话。
她小女儿上幼儿园,小姑娘声音奶声奶气的,在电话里甜丝丝地叫妈妈。
酒鲤听着觉得她心都要化成水了。
符叙说他不讨厌小孩,酒鲤其实也是,没多喜欢,但也不讨厌。
但现在此刻,她有点想要个小女孩。
她觉得自己的生命和另一个生命相连,没什麽不好,她可以给予她(他)来到这个世界的通行券,给她(他)眼睛丶鼻子丶耳朵,看着她(他)成长和感受世界。
这样挺有趣,不是麽?
酒鲤并不排斥有个小孩,以前没有,她也就没想过,现在有了,她突然就觉得也无所谓。
—
酒鲤坐在花园石椅上晒太阳,顺带想怎麽找机会告诉一个多月後回家的司云苑和酒澈,他们喜提好大孙的事。
这可真是可喜可贺。
估计她妈能追着盘问她三天三夜的细节。
日落时分,整片花园染上一层薄薄金色,酒鲤移开挡在眼睛上的手,抖掉落在衬衫上的落花,扶着腰起身。
擡起手腕,粉水晶表盘在阳光下折出柔和光芒,指针停留在六点整。
手机消息提示音响了一下,再响了一下,连续响了三下。
林箬坐飞机又转火车转地铁,今天才抵达目的地。
她房间没来得及收拾,就忍不住分享欲给酒鲤发消息吐槽。
夕阳退下去,暮色渐浓。酒鲤回房间套了件衣服,才打开微信看林箬的消息。
Olive:【烦死了!】
Olive:【生活压垮了我的脊梁!】
Olive:【我来的路上就看见一大堆police,有人在家里服用过量安眠药自杀,好像还是个挺有名气的剧作家,Anderson什麽什麽……】
【妈的就在我住的地方正对面,警戒线围了一圈路都堵了,我提前下车走过来,行李箱轮子磕掉了俩……】
酒鲤久久愣住,想到什麽,给林箬叩过去电话。
“那个自杀的剧作家叫什麽名字?”她问,又察觉她现在真蠢死了,林箬只是过路听说,怎麽可能知道死者全名,扶额又说,“不是,林箬,你是在澳洲哪住着?”
林箬:“你要来找我啊?我在洛夫蒂山旁边。”
酒鲤说:“不是,你说那个自杀的剧作家我感觉有点熟。”
林箬:“靠!别吓我!”
酒鲤:“他好像……是我老师。”
顿了许久,林箬出声:“同名同姓的人很多,说不定不是呢,他挺有名的,自杀了怎麽样也会占条新闻吧?”
酒鲤问:“你们那边出新闻了没?”
林箬安抚她:“怎麽可能这麽快,如果真有新闻我会告诉你。”
酒鲤回:“好。”
挂下电话,但她整晚都失眠了。
第二天一早,林箬给她发了张截图:剧作家K。Anderson昨晚服用过量安眠药自杀……
酒鲤扫了一眼便合上手机。
内心五味杂粮,既知道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但心底依旧无法接受。
安德森是酒鲤二年级时的某选修课老师,他是业馀剧作家,钻心研究的其实是社会学与人类学。
酒鲤有段时间对人类学很痴迷,时不时便找老师讨论问题,一来二去便熟悉了。
而之後的发展,两人更像是亦师亦友。安德森是个很平和温柔的老师,不管对待人还是物,都有足够多的包容与耐心。他头发已经全白,眉目深邃,衣袋里常年别着一支笔,用来随时记录一些有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