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虫
与江篱先前的猜测一样,萧明睿的病症并不单单是因鬼盖而起,而是因为引子。
有种叫做雾蒙的飞虫,虫卵需得借由鬼盖的药力才能孵化,雾蒙孵化之後就会离开鬼盖的生长之地,直到生命最後一刻,才会回到诞生地産下虫卵,尸体轮为鬼盖的养料,滋生出更多的雾蒙。
雾蒙虫卵受鬼盖影响极大,感知到鬼盖的气味就会燥乱不安,这也是先前萧明睿并未触碰到鬼盖粉末就发病的原因。
书册上侵染鬼盖气息是想让他耽于玩乐,不求上进,皇帝身边染上鬼盖气息是想让他弑君伤父身败名裂,再无翻身之力。
可惜,他遇到了江篱。
他耳尖里刺出的那滩污血不是别的,正是虫卵被他爆涌的血气挤破後留下的痕迹。
但此时江篱还不知道,正绞尽脑汁的想打虫的法子。
南瓜子还有一个叫什麽的东西可以打虫来的?她想了一夜没想起来,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芸芽几个去了药馆找白苏。
“排虫的药材?”,白苏想了一会儿後说,“使君子的种子倒是能杀虫,只不过多用在小儿身上,还有建楝皮。。。。。。。”。
江篱心想,既然小儿都能用,魏明睿这个大人应当也能用吧?
回去之後揪着照着她说的法子,亲自炒了是使君子的种子,研成细末冲给了萧明睿喝。
一个时辰刚过,她就迫不及待的问萧明睿,“怎麽样?肚子痛不痛?”。
萧明睿摇头,“不痛”。
“难道是剂量太小了?”,江篱摸着下巴思索着是不是加大点剂量的时候,他说,“要不然让我再闻闻?”。
次日,江篱如临大敌的把皇後当初送的那瓶凝脂露放到他鼻子跟前,“怎麽样?难受吗?”。
萧明睿又摇头,“不难受”。
江篱跟着去闻,“是不是味道散了?”。
未上大漆的楠木吸湿吸气都是上乘,薛氏当初之所以敢明晃晃的把这种东西送到她手里,也是笃定了时间一长,凝脂露的味道就会将鬼盖之气完全盖住,她即使知道不对,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是她没想到,江篱用的第一晚就被萧明睿给撞上了。
她伸手去探萧明睿脉搏,的确有些快,但也还算正常。
难道这就好了?
萧明睿想了想後,让芸芽去外面找高标,“让他把前两日送来的鬼盖送过来”。
江篱激动的搓搓手手,她倒要看看这折腾人不消停的鬼盖是什麽东西。
封了铅的盒子一层层打开,高标让他俩往後退,“这玩意邪门的很,碰了就能乱人心智,回来路上好几个兄弟都中了招,殿下和姑娘当心”。
萧明睿把江篱挡在身後,“打开吧”。
“咔哒”一声,盒子最後一层打开,江篱瞬间无语了。
那细长杆,那伞盖,那不就是蘑菇嘛!
叫什麽鬼盖,吓死个人了。
蘑菇多发在雨後,最喜长在潮湿避阴之地,那叫雾蒙的虫子既然能和它共生,想来也是喜潮爱湿的。
或许可以用热气压制。
“你难受吗?”,她再一次问萧明睿。
“嗯”,萧明睿点头後又轻轻摇了两下,他还是很烦,但和先前烦的恨不得把眼前的一切都毁灭掉的烦,又不太一样。
江篱去摸他的脉搏,肌肤依然是冰的,脉搏依然狂躁。但如果说之前是狂风骤雨的的话,如今这只能算淅淅沥沥。
“我再试试”。
萧明睿对一脸担心的江篱说,“或许你的药已经生效了”。
江篱看着他红的吓人的耳朵,突然想起了那天被自己挤出的污血。
她记得很清楚,当初给皇後施针时,挤出的血明明是鲜红的。
她默默观察着萧明睿的脸色,等他额头上开始冒汗,眼神明显变幻之极,眼疾手快的捏着银针在他耳尖上来了一下,“快挤,把污血都挤出来!”。
连着试了三天,他耳尖的血终于恢复了正常,江篱也有心思关心旁的了,“你们是怎麽查到有虫卵为引的?”。
他的脉象她不仅自己看过,还让白苏和陆英都看过,她们可都没有看出不对。
三喜“嘿嘿”笑了两声小声说道,“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伎俩,说出来恐怕会污了您的耳”。
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只看有心无心罢了。
明面上看,皇後掺和秦家谋反一事,自她後位被废就已过去了,最起码薛家氏一脉是这麽认为的,薛尚书自知自己这尚书之位做不长久,早已做好了告老还乡准备,其他人则准备暂时蛰伏,待风头过了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