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读结束的铃声刚响,走廊里满是“呼啦呼啦”穿梭的书包带和急促的脚步声,空气中还带着早饭后豆浆的余香。
马星遥一脚跨进教室门的瞬间,几乎还没站稳,一个熟悉的声音就从走廊窗边响起:
“你终于回来了!”
王昭一下子迎上前来,眼圈红了一瞬,压着声音,但语气里全是抑不住的欣喜与担心。
她瞥见他衣袖卷起的胳膊上大片淤青,立刻皱眉,打开抽屉熟练地掏出一小包印着卡通图案的创可贴和一瓶碘伏喷雾。
“坐下,别动,我看看。”
马星遥微微皱了下眉:“别……我自己来。”
王昭没理他,直接抓住他的胳膊,就像抓住了某种脆弱的安全感,不容拒绝。
她神情严肃,小心地喷上药水,然后贴上创可贴,那神情像在修补某种不能再破裂的东西。
教室里不少人偷偷看过来,但她不在乎。
马星遥垂下眼帘,任她动作,只轻轻说了句:
“我没事了。”
王昭没说话,只是手上的动作更轻了一些。
另一边,站在角落的陈树
他靠在教室后门口,手插兜,斜靠着栏杆。
眼前是王昭小心翼翼地贴药,马星遥沉默地接受。
而他身上的校服褶皱未整,鞋子——那双跑了整整一夜、蹚过沙石和泥泞的球鞋,右脚鞋头已经裂开一个口子,脚趾露出一点点白色袜子纤维。
他低头看了看,嘴角扯了一下。
不是苦笑,也不是羡慕,就是那种很轻很轻的情绪,一下从胸口晃过,然后沉到底部。
“人啊,果然命不一样。”
从小他就懂得这句话。
没人替他系过鞋带,没人在他受伤时掏出创可贴。
“父亲”是一个词,不是一个人;“照顾”是一个功能,从来不是日常。
他懂电路,懂频率,懂怎么让“树一号”在风中也能接收信号,但他不太懂——
“什么时候,我也能有一个人,在我一回来,就扑过来为我贴创可贴呢?”
他正想出神,一只熟悉的手轻轻拍了拍他肩膀。
是乔伊。
她手上还带着淡淡洗手液的香气,刚从实验室那边回来,指尖微凉。
她看他一眼,语气淡淡的,却刚好让人走出心里的小洞:
“想啥呢……你这表情跟在收音机里卡住的频段似的。”
陈树一愣,咧嘴一笑,声音带点嘶哑:
“没想啥……就是觉得我这双鞋,好像也该退役了。”
乔伊低头看了眼他那双“战损级”球鞋,皱眉:“这也太惨了吧……下午我陪你去小卖部那边看看新鞋子。”
陈树下意识道:“不用……我将就下……”
乔伊截断他:
“不是给你买,是让你挑。”
陈树愣了两秒,脸上有些绷不住,轻轻“嗯”了一声。
那一刻,他忽然意识到:
虽然没有人冲上来给他贴创可贴,但也有人会默默记住他的鞋破了,会说‘你挑’而不是‘我给你’。
日光斜洒,教室内外平静如旧。
讲台上石老师推着眼镜,大声点名:
“陈树!”
“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