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把手边的论文往前推了推。
灯光打在那张纸上,标题清晰可见:《量子时空论证中的主观性与状态观测——基于Ω实验遗留模型的补充研究》。
她的手指落在标题下方某一段,语气低了一些:
“陈正,在Ω启动后五分钟,被系统改编为b级观测者。”
我一怔:“比石尽还……低级?”
她点点头,脸上的表情,是一种罕见的沉静和疼惜交织。
“石尽还能看,还能记录,但陈正……他不能说,不能看,只能感知。”
“他每天唯一能做的,就是——为陈树祈祷。”
我愣住。
“祈祷?”
“是的。”乔伊点头,语气平缓得像在描述一件天气变凉的小事。
“在那个‘状态层’,他每天只能执行一个行为。就是感应到陈树之后,默默地,为他送出一次‘低频稳定波’。”
“一天一次。天,就是次。”
“他自己都不再知道这是‘祈祷’,只是那个状态被设定为——‘为子代送持续性守护’。”
我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那……他在哪?”
乔伊顿了顿。
“你问‘在哪’已经不太准确了。”
“更准确的说法是——他处于另一个‘状态’。”
我迟疑:“你是说……另一个时空?”
“也可以这么说。”她点头,“但o年诺贝尔奖得主在那篇论文里提出了新解释——我们过去理解的‘时空’其实是一种过时的三维语言。”
“真正更贴近Ω系统的是‘状态层叠理论’。”
她转向我,眼神比刚才更亮了一些:
“有些人不是‘消失’,而是被嵌入另一个观测层里,继续存在、持续感知、缓慢影响——只是我们在这个维度,看不到而已。”
我低声说:“所以,陈树那边,后来——”
她抬手打断我,笑了笑。
“别急。这个,不是一两句话能讲清的。”
“陈树的故事,有点绕。”
“包括你问马翔的事……他和‘另一个自己’换了位置。”
我怔住:“换……位置?”
她点点头,语气依旧不重,但有种慢慢揭开的感觉:
“马翔,在矿难前后的一个‘时间拐点’里,与另一个时空的自己,做了一次不对等交换。”
“就像你翻到一张纸的背面,却现上面写的是另一个版本的你。”
“一个留在现实轨道上,继续沉默、继续‘人设’;另一个,被卷入系统逻辑里,开始试图找出真相。”
她说到这里,眼神不再看我,而是落在桌上的那篇论文上。
我也看了过去。
《量子时空论证:感知即坐标》。
落款时间:o年月。
她指着那一段读道:
“个体的存在,不再是被时间定位的点,
而是被关系与观察者反复确认的‘状态函数’。”
“所以他们都还在。”乔伊轻轻说。
“只是我们不是每天都能‘调频’对上他们。”
我静了一会,忽然说:“你觉得他们孤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