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脚踩泥水的谢修兰,她无奈道:“咱们都老了,这些苦差事交给她们小辈去做就好,今日是中秋,我去给阿姐扫墓插花,就想带着谢侄一起去,让阿姐看看孩子都长大了。”
谢修兰闻言,神情一顿,继而把沾满泥土的手往身上一擦,敛眸道:“我已经去过了,你还生着病,等秋儿回来,让她替你去吧。”
“我都快好了,不用不用,我先去那儿看看。”白妍对生死之事看的明白,她年轻时也怪过眼前的人,但是这麽些年过去了,什麽怨气也都散了,白音是她的姐姐,她知晓姐姐的脾气,既然是姐姐喜欢的人,管她是女人还是男人,只要姐姐甘愿就好。
人生百年,有一人神交意同,是多麽好的事情啊。
既然白音愿意,那麽她也愿意接纳谢家母女。
仅此而已。
更别说这几年来,秋儿和修兰姐救了她们村子不少人,分文不取。
到了白音墓前,她却愣在原地。
原来,那墓已经被扫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杂草乱枝,墓前,几朵淡黄的菊俏然而立,静静寄托着哀思。
……
村里的学堂建在洛水河边。
是谢惊秋和谢修兰花了一年的时间修建的。
共三间房。
一间用来教书,一间是主屋,还有一间客房。
稚女朗书声,平岁不断绝。
学堂则是一间宽敞的木屋,里面齐整摆放着十五副桌椅,一字排开三行。
窗口落了一只云雀。
焦黄色儿的,呼扇着翅膀懒懒趴着,静静听着室内悠悠传来的读书声。
这些孩子不过八九岁,还在开蒙之时,不过读书明理,啓智修身。
“少年易老学难成,一寸光阴不可轻。”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
。。。。。。
“老师,我背好了,可以回家了吗?”一个竖着双髻的女娃站起来,被洗的雪白的袖口绣了一朵红梅。
她神情期待地盯着站在木板前的教书娘子。
谢惊秋一愣,松开手里的碳笔,刚想说是,远处一道兴奋声音就传了开来,声音极其高昂,由远至近传入学堂小院。
她眉峰轻轻一挑,转头望去。
原来是专门通知各家各户的大嗓门儿白卓,用来互通村子和外界的消息。
毕竟洛水村也是坐落在黎国的,即使避世,对外界的一些大事也要了如指掌才行。
女人站子在院子门前,扬声冲里面吼:“喜事喜事!”
“谢娘子,王上大败代国,取了代王首级!”
“黎国大胜!大胜啊!”
说完这句话,女人提脚就跑,继续向村子深处跑。
学堂的孩子们开始躁动起来,都是一些低低的惊叹,面上忍不住笑意。
倒不是她们知晓此事意义,只是村里每逢喜事,这个白卓姨只要一出现在村子里,家中桌上,就会多些好吃的饭菜糕点,加之今天是月节,可不是说她们要美餐一顿了?
谢惊秋看着学堂里跃跃欲试,期待不已的孩子们,笑着点点头,语气温和:“大家收拾一下,下学。”
话落,孩子们的欢呼声把学堂的屋顶都要掀开了,她们一个又一个利落地拿起自己的包裹,如归家的鱼儿,迫不及待蹦蹦跳跳跑了出去,鱼贯而出。
谢惊秋见状失笑不已。
“白衣然,怎麽了?”
刚刚说话的女孩竟然是走的最晚的,那孩子怯生生走到她跟前,似乎在踌躇些什麽。
谢惊秋蹲下来,轻柔的抚上她的发顶。“。。。。。。嗯?怎麽不说话?”
小女孩突然动了,在她猝不及防的神情下,把什麽东西塞到了她怀里,一溜烟逃走了。
看着小女孩消失在门外的身影,谢惊秋低头一看,打开那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布,里面竟然露出一块儿掉着碎沫的雪白糖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