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不早在四年前落江消失了?如今谢家都是她女儿在主事,她原本以为此人是王姐秘密处理掉了,竟然还活着。只是王姐把人在夜里带去,应是不想让她人知晓的。
谢秘仪,她的父族,好像就是代国人……难道……
山间一处暗室。
墙壁渗出冰凉的水滴,谢秘仪在地上毫无尊严地滚动着,身上如千万蛊虫撕咬。
女人的头发都已经披散开来,衣袍沾染泥土和汗水,狼狈不堪。
她的眼尾抖着,里面像是有什麽虫子在蠕动。待力气耗尽,她平躺在地上,失神地望着远处居高临下看着她的人。
“王上…求你…救…解药……”
女人几步走过来面无表情地瞧着她,然後一言不发地把一枚丹药扔到她嘴里。
“谢秘仪。”冰冷的刀刃忽然抵住她的脖颈:“当年你收姜氏指使,不仅把八步散交给了柳家,还在先王治病的药丹里动了手脚,那时,你有没有想过今日?”
谢秘仪干笑一声,看着半蹲在她身旁的人,祈求道:“王上,毕竟我们谢家还有你在乎的人不是麽?怎麽说我也是惊秋的祖母,你杀了我于礼不合,能不能把真正的解药给我。”
楚离有的时候对老辈这种厚脸皮,真是搞的措手不及。
她冷笑一声,轻轻拍了拍她的脸。
“谢秘仪,你可真不知耻。”
“耻?王上,世界上知耻的人,反而活不到现在。”
“也是,正是因为你这一点,孤才会派你去代王那儿。”楚离挑眉,利落地站起来。
她的袖袍宽大,袖摆冰凉无比,轻轻落在谢秘仪鼻尖。
“王上,等大败代国,你会将真正的解药给我吗?”
“你觉得呢?”
败家之犬,茍活如今已是恩赐。
她没那麽手软心慈。
楚离没兴致多谈,把缓解的药丹给她吃下去,就打算走了。
看着女人的身影越来越远,即将消失在暗室内,谢秘仪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忽然喊道:“王上!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在找她,我知道她在哪里!”
楚离回眸,冰冷的银冠在幽微的烛火里显得阴寒而冷漠。
她语气微妙:“你这是在和我谈条件?”
谢秘仪艰涩地扶着墙壁站起,大气不敢喘。
“不,老身只是希望王上可以手下留情,给我全尸。”
这人真是一辈子都在讲体面,年轻时因为自家女儿有磨镜之癖,把自己的女儿赶出家门。
如今都要死了,还想着什麽全尸。
楚离轻轻笑了一声,冷淡的声音在昏暗的密室里显得十分具有压迫感。
“好啊,说。”
“王上不是猜过麽?她就是夕文,大疫之年,她和谢……和她母亲各自在青州行医,救了不少人,因此得到了神医的称呼。”谢秘仪垂下眼睫,苍面容已是垂垂老矣之态:“清原十里之外,有一四面环山之村,名洛水,是先朝隐世的白家,也就是白音的本家,世代以医术为名,如果在清原寻不到她,王上不如去此地碰碰运气。”
“此事你怎麽会知道?”
四年前,在青貘山,楚离和来送信的谢惊秋于两座山头遥遥一望,便再也没有见过她。
谢惊秋一人一马而来,又只身离去。
没有留下任何话,亦未多看她一眼。
谢秘仪苦笑一声。
“当年这个白音拐走了我最为看重的女儿,我当然会去调查,四年前,府里的下人发现,原本在苦兰山的白音墓消失了,应该是被她们娘俩一起移回了洛水。”
。
洛水村以白姓为主,世代隐于山间,不见外客。
现任家主乃白音之表妹,白妍。
“修兰姐,侄女儿呢?又去教书了?”
“是啊,上午刚走的,还没到下学之时,妍妹,你找秋儿有什麽事?”
“能有什麽?”白妍是坐在木椅上,被她家女儿推着来到种植草药的田地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