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萱儿心中大为所动,在面对好友时,便卸去了成熟得体的面具,变回了私底下那个稚子心性的少女。
她一人一只手地将她们牵住,嘴巴一撇:“一开始是因为犯懒,之后便是在忙着这生辰宴的事。”
“欢兰,画眉,你们放心,现下生辰宴之事忙完了,往后我定会常去栖春院找你们。”
谢欢兰好整以暇地看着宁萱儿,戏谑道:“好啊,我还以为真是被什么事牵绊住了,其实是忙着过夫妻甜蜜的日子吧。”
宁萱儿指尖微蜷,耳根一烫,想反驳又发现无话可说。
谢欢兰挑眉,一副“我懂”的样子,举了举手中的东西。
“好啦,不逗你了。这里头放着的是一枚白玉所制的同心锁,既是给二哥的生辰贺礼,也是给你们夫妻的新婚礼。”
宁萱儿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个古朴雅致的小匣子,眸中闪着喜悦的光。
“多谢欢兰,你当真是有心了。”
画眉向前一步,拍了拍宁萱儿的肩侧,欣然道:“萱儿别看小姐这幅轻描淡写的模样,这个贺礼可是她苦苦寻了一个多月才从一个西域商人那得来的,花了好多好多银子呢。”
宁萱儿更加感动,又望向谢欢兰:“这,太贵重了!”
谢欢兰嗔怪地看了一眼画眉,用指甲戳戳她的脑袋瓜:“傻子,说这些干什么!”
感受到宁萱儿愧疚的眼神,
谢欢兰摆摆手,颇为不以为意。
“萱儿,我这个人向来如此,既要送礼,就要送最好的,你别在意啦。”
谢欢兰嬉笑看着宁萱儿,而后不敢再耽误她的时间,带着画眉匆匆忙忙往宴厅中走,不给宁萱儿觉得亏欠的机会:“嘿嘿,萱儿你继续忙吧,我们先进去了!”
宁萱儿拿谢欢兰没办法,莞尔目送着她的背影,心中暖洋洋的,不选择将匣子交给下人,而是自己小心地捧在怀中,再转身迎接着下一个人。
*
庭院中的宁萱儿正忙碌着,谢枕鹤这个寿星在宴厅内也不清闲。
他站在堂中,不断地与入门的客人问候交谈。
看到谢老夫人和罗烟霞后,谢枕鹤的心中并没有泛起太多波澜,像往常一样客套地微笑着,尽到了身为孝子贤孙应当有的敬意。
“祖母,母亲。”
谢老夫人乐呵呵地笑着,罗烟霞也开怀点头,刚想张口和谢枕鹤多聊几句,却被蓦地打断。
谢枕鹤指了指他身旁站着的白术,淡声道:“白术,领二位归席。”
罗烟霞神色一滞,被这份生疏刺痛到了。
心中方打起退堂鼓,又回想起昨日宁萱儿特意来香莲院与她通气时说过的话,眸光坚定了几分。
她下意识地笼着手中的念珠,从袖中取出一枚挂着红穗的荷包。
谢枕鹤一愣,薄唇轻启:“这是……”
“鹤儿想必也看得出来,母亲老眼昏花,拿不起针线了,这荷包是萱儿的绣品。”
“里头的,才是我要给你的贺礼,并不贵重,便没交给外头的萱儿。”
谢枕鹤嘴角牵动,弯眼摆出一个挑不出错的笑容:“母亲送给子女的东西,无论如何都是极好的,何来的轻贱贵重之分。”
“孩儿会好好收好的,还请母亲和祖母先去落座,别累着了。”
罗烟霞垂眸浅笑:“阿鹤,你便现在看看吧。”
她知道,若是现在不让谢枕鹤看,他或许永远都不会打开。
若非这荷包是宁萱儿所制,他恐怕都不会收下。
谢枕鹤见她这般坚持,深深地看了罗烟霞几眼。
但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拂了她的面子。
于是谢枕鹤轻轻扯开荷包上头的红绳,在看清楚里头的情形时,神色一怔:“这是……”
他指尖捻起荷包里头盛着的几片被制成干花的芙蕖,长睫颤抖着。
罗烟霞夙愿终于得偿,情不自禁勾起嘴角。
“那时你还小,便天真以为母亲心情不佳才会从温柔慈爱变得疾言厉色,傻傻地去池塘中摘了这朵莲花,说要送给最爱莲花的我……”
罗烟霞颤声说着,又何尝不是在扯开自己的伤疤,给谢老夫人,给谢枕鹤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