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广起先走在队伍最后,还没注意到隋宁远就在门边,他只是随意地摆弄着腰上的系带,跟着其他人走上前,才猛地一抬头,看到站在人群最深处的隋宁远。森*晚*整*理
一下便懵了。
从前只知道他的主人家长得漂亮,却从没有今天这一眼给他的震撼大,朝阳之下,隋宁远一身白衣,静静立在深处笑望着他,一张精致勾人的面容白里透红,五官本就比玉琢得还要挺立清秀,配上这样高束起的发髻,整个人摆脱了病态,随性张扬得美艳,一抹艳红的口脂点在唇上和眉心,一眼望去,真如庙中的神像,辨不出男女,既有男相的英朗,又有女相的柔美。
漂亮的小狐狸成了精,好一个俊俏的小神仙。
“嗐哟,这扮相真不赖,我还以为是庙里的神像站在这呢。”身边一个轿夫说道。
祁广没搭话,低着头不敢再去看隋宁远,他一想到这样标志的一个人儿这几天每天被他搂在臂弯里头,就生出些隐蔽的小得意来。
这小神仙是他的主人家,旁人只能见,摸不着。
嘿嘿。
“傻乐什么呢,落轿了。”旁边人提醒他。
祁广这才反应过来,蹲下身,放下肩上的抬杠,目视着隋宁远缓缓从屋内飘出来,迈开步子,手捧着葫芦宝瓶,慢条斯理坐在轿子之上,路过祁广时,还伸出手,轻轻扶住他的肩膀。
被这小神仙抚过的肩膀头都热了些,祁广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好看么?”趁着周围人都忙着,隋宁远在轿子上勾着祁广的衣裳,小声问他。
“好看,特别好看。”祁广连声回答,还是不敢正眼看他。
“好看就行,那阿婆给我的腮红打得太重了,跟猴子屁股似的。”隋宁远仰起脸来,催促他,“快快,趁着现在没人发现,你帮我蹭掉一点,不然太难受了。”
“哦哦,俺。。。”祁广忙伸出手,手停在隋宁远白净覆粉的脸上,鼻尖都是香粉气息,一时间有些无从下手,最后只敢小心翼翼深处一根指头,在这小神仙的脸上小心地划拉两下,蹭下来一点脂粉。
“淡一些没有?”隋宁远又问。
“俺看。。。都好看。”祁广曲了曲手指。
隋宁远笑了笑,红唇漾起,无奈道:“算了,你这糙汉子也看不出来,既然你觉着好看,那就这样吧。”
“好看。”祁广看着地面,嘟囔道,“好看得俺都不敢看。”
敲锣打鼓,良辰吉日已到,那老道又神神叨叨出来跳了个鸡一样难看的舞,然后便吩咐轿夫起轿出发,可以开始这场抬神游街。
隋宁远被四个壮汉猛地抬起来,双脚离地十几尺那么高,吓了一跳,紧张地攥住轿子的扶手,他第一次用俯瞰的视角走进阳城县,在这个高度,一张张市井百姓的脸看得真真切切,就连他们小声嘀咕都逃不开他的耳朵。
人们议论纷纷,在底下点评他今日的扮相。
“不愧是莫北姑的儿子啊,几年不见,这小公子可长开了不少,生得真俊俏。”
“我记得莫北姑也是美人出来的,儿子都随娘,再差能差哪儿去。”
“头几日我还说呢,这神仙怎么选个病秧子出来,现在这么一看,还真是选的好,要是不说这是隋宁远,我还以为真是神仙下凡,扮得太像了。”
“这可比那林翠莲的儿子好看。。。”
“林翠莲。。。哈哈。。。算了不提了,谁看不出她的那些心思。。。”
隋宁远一字不落地听着这些声音,目不斜视坐在高处,穿过阳城县的条条巷巷,仿若真是个万般尊贵的小仙君,自从腿瘸眼瞎之后,他像是一棵荒草被抛弃在乡下,早已忘了这众星捧月是什么样的感觉。
这一刻,他好像回到过去有人疼有人爱的时光,名号说出去,人人都知他是莫北姑的爱子,生在金山银山之间,天生享尽人间富贵。
这样的“虚荣”又跟从前不大相同,经过这么多年的身世沉浮,他已经明白过去的辉煌都已经靠不住,所有的追捧都是暂时的,花团锦簇再好,也不如生活里平平淡淡柴米油盐,回家后有热炕睡,有暖衣穿,偶尔有山楂野果当零嘴。
此时此刻万人之上的小神仙微微垂下眸子,浅笑地望着在他左前稳稳用肩膀扛起他的汉子,汉子宽阔的肩膀沉稳有力,肌肉随着走路的节奏一鼓一动。
小神仙能有现在,都是这幅宽阔的肩膀带他扛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