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龙”、“鬼”两目的忍者似乎都在一夜之间彻底消失。
鸦逗女曾经问我为什么要寻找这些,她说生门都凋敝了,难道还想着统合;前辈都死去了,还想着仇怨?
其实一个漂泊的人,对于显赫的权势;对于刻骨的血仇早已不再有任何惦念了。我要找的,只是一位亲人。
假如《鬼忍书》还在,必会有人持有;而持它的人,必是我的姐姐。
所以--无论怎样的辗转和漂泊,我定找到这本书,这个人。
两年前我在神户的一家牛排店认出了鸦逗女。十多年未见,那时她是正常装束,我却还是借着眼角独特的雀斑认出她来。
那个时候,她用的名字是铃木亚美。身份是某间警署的抄录员。
我问她关于龙、鬼忍者的事情。她说都覆灭了,有些残存下来的人,凭据各式的身份,存活在各不相干的领域。彼此没有牵连,也不再联系。
母亲死前,鬼忍已显势衰。
母亲带我出逃,父亲与姐姐则留在姬路古城,等候最终一战。
往后发生的事,我再没听师父提及,只知父亲败亡,鬼忍全灭。
往后四年,天照也病死了。
不久后,龙忍的门派也便消失了。
偶遇之后,我约见过鸦逗女两三次。
她什么也不肯多讲,造型扮相也越来越鬼气。
我终于不想再理她,直到1998年8月16日夜晚,天神阪酒店泊车场内的那场枪战--枪声平静之后,飞鸟还没有回来房间。
那个时刻,极幽极静,清明的月色之下,我曾望向窗外。
竟看见一记凌空飞度的背影。
只在刹那闪现,起落在大厦的垂直边沿,全然没有声息。
转眼间,已消失不见了。
我看不清她的样子,却断定那是“鬼忍夜行疾”的身式。因为她的身型,像极我的母亲。
“鸦逗女!”我盯着她:“你快告诉我,那个夜行的女人,到底是谁?”
“咦嘻嘻嘻……”
她只会像厉鬼一样的凄笑,不会开口说话。
“你要怎样才肯开口?”
“咦嘻嘻嘻……信一大人,我要我们造爱。你一边享用我的身体,我一边回答你的问题……”
我几乎没有犹豫,便撕开她的外衣。我对自己说:在射精之前,我要洞悉一切的玄机。而射出的时刻,亦是鸦逗女的死期。
我便撕开了她的外衣。
这两人,都是迫不及待的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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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蝉』
记得在学校念书的时候,有位罗家英老师很喜欢秀英文。后来班上有位周同学在忍无可忍之下,终于狠狠将他殴打。
此刻我真的可以体谅周同学的苦处。假如这位海曼将军的身边没有那么多重装卫兵的话,我必会愤然出手……
他分明是地道的南美人种,却无端说出一口抑扬顿挫的中国北方话来。而且烦琐啰嗦,令人十分无奈。
“寒蝉小姐。你是一职业杀手。我告你,那个……啥呢……这个……职业杀手,他就不是业余的。你说,那个……他要是业余的,他就不算杀手……”
“大概,那个,也就六十年代吧。有那么一回,咱在中国瞧见红卫兵造反。嘿!你别说,那场面我的妈呀,血腥。有一老工人,拿根铁棍儿,这一路上敲呀打呀,整一大闹天空……妈了屄,老头没少杀人。嘿,他就是业余的。对不?没事儿杀俩人,拍苍蝇似的。那个不算职业杀手……”
“那个……我说呀,咱既然找你合作呢,自然得尊重你的职业。不可能你分明是杀手,愣给整两馒头春卷要你卖。再说了,咱好歹也是贩卖毒品的,哪能参合那门子事儿?你说对不?”
……
大概是他很久找不到人说中国话,那天晚上他说了很多,兴致也很高昂。全然卸下平日的威仪姿态,英容可爱,眼目亲和。
倘若为人所见,谁又会相信这位眉飞色舞的街鳖老头,竟是全球三大毒枭之一的道格拉斯.海曼。
原来人和人的身份,真的都只是相对的。只看你面对的人是谁。
直到一个多小时之后,海曼说完了所有的废话,才开始切入主题。
他说:“的确,刺杀三丸恐怕比日本首相还难。而我要你去杀的人,是王国权。这条老狐狸,智谋极深,俨然三丸身边的军师。何况在他的身边更有一个叫信一的高手,难缠得很……”
“为……为什么是他?”
其实我说的那个“他”,是指的信一。听海曼念出他的名字,我竟有些惊惶失态。而海曼说出的下一句话,更令我莫名惊诧。
“寒蝉小姐。我知道,50天前,就有人雇你杀掉他。可惜你失败。”
“你……难道是你……”
每一行都会有独到的行规。就像一个真正的职业杀手,永远不可能知道自己的雇主是谁。更不可以询问。
王国权这一单,是赤川给我的。我跟她合作了很多年,从来没有破坏守则。此刻我对着海曼发问,已算是破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