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的天气,自然见不到日出的时分。
还好,寒蝉自己也记不清距离最后一次看见日出的时间。
也许是因为在异地陌生的环境,这一天,她起的很早。
只望见灰色的天空,苍茫的云层低涌。风很大,正上空的云层大片大片的蔓延而过。
她觉得这样的场景很美。
臂上的伤口还是隐痛。她洗漱完,带上隐型眼镜。
姬雅侧躺在另外一张床上,穿着黑色的蕾丝睡裙,大概是因为气温比较低,她乳头的形状清晰可见。
她的两只修长的大腿叠在一起,脚趾上涂银灰色的甲油。
凌乱的头发几乎盖着整张侧着的脸,露出高耸的鼻梁,呼吸轻微。
寒蝉打开窗户。姬雅醒来。
她说:“你早。”
她说:“你早。”
她说:“直奔主题吧,姬雅。你该知道我来日本的目的是什么。姬雅。”
她说:“直奔主题的话,我应该先去洗手间。然后我们叫一份早茶。”
她说:“干。”
随即转过面向窗外,顺势在半透明的玻璃窗户中片刻打量自己的妆容。
带着颓废和虚弱气质,却依旧那样动人。还有,就是寒冷锋利的眼神……
早餐在宾馆11层的西餐厅。
姬雅点了红茶和蛋糕。她说,在日本。许多上班族都喜欢在早晨喝茶。
“私は朝カップの红茶を饮む。”
她用日语和寒蝉说话。像是逗她开心。
寒蝉却冷淡相对,对她说:“帮我点一杯越南咖啡。”
记得从前在台湾的时候,寒蝉总会喝这种咖啡。它产于南越的丛林,口感苦涩,却提神。
姬雅很善解人意的叫侍者递上烟灰缸。
她对寒蝉说:“赤川告诉我,你来这里是要杀死一个叫王国权的老鸟。”
寒蝉呷了一口咖啡,从烟盒里轻轻抽出一支。
姬雅继续说:“我想你应该知道,他来日本是和三丸纪一在一起,你该知道三丸是什么角色……”
“我不知道,寒蝉是杀手,不是黑社会。”
姬雅有些惊讶。“嗯,你真的很敬业。”
她接着说:“三丸在日本的黑社会就好比李X辉在台湾政坛。这比喻你总该知?”
“李X辉身边的议员,我杀过。否则我连他是谁也未必会知。”
姬雅是真的笑起来,她觉得很荒谬。一个台湾人却不知“总统”是谁。看来一个杀手的精神世界真的很不可理喻。
“总之要杀这个人,现在极不容易……而且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叫营下信一的角色。这个人极不简单,虽然匹夫之勇。但是……”
当听见姬雅说出“营下信一”这个名字的时候。寒蝉手中一颤。悬着的烟灰落入那杯咖啡。她抬起头:“姬雅,你怎会知这些?”
她压低声音,尽管在这里未必会有人听得懂她们交谈的语言,可是她还是压低声音:“我是一个警察,国际刑警,现在我干的事情,可以被称为卧底。”
“国际刑警?可是你为什么会是赤川的人?”
“那我是不是该以贩卖军火和经营杀手委托这些罪名把她抓起来呢?”
“你……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寒蝉啊,寒蝉。一个顶尖的杀手,不知道黑社会也就罢了,连台湾的『总统』是谁,你也不知。你要我怎么说你呢?”
姬雅喝了一小口红茶,继续说道:“的确,这样可以被称为酷,可是你知吗?你和这个世界太缺乏必要的沟通,而只是活在你自己的寂寞和唏嘘当中。你没有朋友,没有情人,只是在一笔一笔的订单和一叠一叠的美元间辗转作息。你还很嫩,很嫩,就如一个孤僻的小女孩,心病又自闭。而一旦你自己真的接触这世界,你会发觉你其实是有着致命残缺的一个,你会死于你自己的孤高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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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蝉』
那一天,在天神阪的酒店第11层的西餐厅。当我听见姬雅这番说话时,我记得自己在发抖。
我今年22岁。
尽管在26天之前,我刚刚告别我的处女时代。
可是一直以来,我觉得自己是一个早熟的人。
或者是因为常年面对那么多的生与死,对生命的意义,我总以为把握的详尽。
所以在我19岁开始,所剩的只有寂寞。
在她告诉我这些其实是我自己自寻的时候,我很想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