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o章:金帐诘锋(回历年夏?六盘山金顶大帐)
回历年夏,六盘山的阳光斜切金顶大帐,将察合台的熊纹皮甲映成暗金色。这位成吉思汗次子的熊刀正剁在案头的遗诏副本上,刀刃嵌入羊皮半寸,恰好切断"托雷监国"四字的畏兀儿文尾笔:"墨尔根,你敢说这遗诏上的狼金印,不是用汉地的妖术盖上去的?"
萧虎的火铳柄抵着靴底,金属凉意顺着尾椎爬向脊背。案头的七份仿写遗诏在风中翻动,每份边角的熊纹刻痕都深浅不一——那是穆罕默德用察合台部的熊骨刀逐一凿刻的防伪标记。"王爷明鉴,"他展开染着雪松烟的密报,"这是大汗病中第三十六次口谕实录,"密报边缘的狼纹金印,特意盖在察合台封地的坐标上,"萨满阔阔出昨日还说,熊神的影子正护佑着遗诏。"
察合台的熊刀突然挑起萧虎腰间的虎纹符节,刀柄的汗渍在符节背面的月光纹上留下掌印:"少拿萨满当幌子!"他的目光扫过帐内的星象图,托雷的狼旗与术赤的豹纹旗呈拱卫之势,"父汗的狼权杖还在胡床,你们就敢用汉地的笔墨改写天命?"
帐外传来甲胄碰撞声,察合台的亲卫已将金帐围得水泄不通,熊纹皮盾在阳光下连成铜墙。萧虎注意到,亲卫队长阔阔出的符节上,新刻的狼纹与熊纹呈对峙状——那是三日前他故意泄露的伪造符节样式。
"王爷若不信,"萧虎指向帐角的檀木匣,"不妨看看原始遗诏。"他的狼毫笔在"窝阔台继位"四字上轻点,墨汁竟在羊皮上显出血珠形状,"帕丽萨姑娘说,这是天狼星与熊星相惜的征兆。"
察合台的熊刀突然劈向檀木匣,却被萧虎的火铳挡住。铅弹擦着刀刃飞过,在帐顶的狼图腾上留下焦痕:"墨尔根!"他的声音如滚雷,"你敢用汉地的火铳,对准黄金家族的血脉?"
帐内温度骤降,萧虎的玄铁甲胄泛起白霜。他知道,此刻金帐外的虎仆营与察合台的熊军已呈弩张之势,帕丽萨的星象仪若再晚半刻,局势便可能失控。"王爷,"他忽然露出符节内侧的克烈熊骨纹,"您看这符节,可是用贵部老贵族的熊骨刻的护符。"
察合台的瞳孔骤缩,他认出那是三祖父忽察儿的熊骨——三年前征讨西夏时,萧虎曾用这根熊骨为他挡过流矢。熊刀的刀刃终于下垂,却仍指着萧虎胸前的狼虎纹章:"即便如此,"他的声音稍缓,"遗诏为何迟迟不盖父汗的金印?"
帐帘突然被掀开,孛儿帖的狐皮斗篷带着细雪闯入,月光纹银冠在火光下流转:"二哥这是要逼死父汗吗?"她的银簪轻点察合台的熊刀,"父汗卧病八日,你三次闯帐,当长生天的眼睛看不见吗?"
察合台的熊刀当啷落地,望着孛儿帖手中的银盏——那是弘吉剌部的月光纹圣物,曾在成吉思汗的登基大典上盛放马奶酒。"弟妹,"他的声音软了三分,"我只是怕父汗的遗诏,被汉地的墨汁污了狼血。"
孛儿帖忽然将银盏按在察合台掌心,圣物的凉意让他猛然惊醒:"二哥可记得,"她的银簪划过帐内的狼虎双旗,"当年父汗统一蒙古各部,靠的不是单一的狼,而是让所有图腾都能在苏鲁锭长矛下共生。"她忽然展示袖中密信,"术赤王爷刚送来的豹纹符节,可是与托雷的狼符,刻着同样的星象。"
察合台的目光落在密信上,豹纹符节的边缘,果然刻着与托雷符节相同的"三垣护心"星象。他忽然想起今早收到的急报:弘吉剌部的商队已将三千车汉地粮食运抵自己的营地,每辆车辕都缠着熊纹红绸。
"二哥,"孛儿帖的声音柔中带刚,"父汗让托雷监国,是怕窝阔台的狼旗,镇不住钦察草原的暴风雪。"她指向帐外的术赤营地,豹纹灯笼正按波斯星象的"熊狼共尊"方位排列,"您的熊军若与狼旗相争,岂不让花剌子模的残部,笑看蒙古的草场起火?"
察合台的熊刀终于入鞘,刀柄的熊雕像对着孛儿帖的月光纹银冠:"弟妹,我要亲眼看父汗的金印。"他的声音仍带着不甘,"还要听大萨满当着各部的面,确认遗诏的星象。"
萧虎趁机捧出原始遗诏,檀木匣的狼虎纹章与察合台的熊符节相触,竟出清越的蜂鸣。当察合台看见遗诏末端的金印,狼纹的边角果然嵌着他的熊毛纹——那是穆罕默德用"蚀石术"将熊毛熔入金印的防伪标记。
"二哥请看,"孛儿帖的银簪划过金印,"父汗的狼,始终护着熊神的影子。"她忽然望向帐内的星象图,"帕丽萨姑娘说,明日的星象,正是熊星与狼星共守天枢的吉兆。"
察合台的脸色终于缓和,他的熊符节无意识地贴近遗诏的金印,狼与熊的影子在羊皮上重叠。当他转身离开时,萧虎看见其甲胄内侧,不知何时多了片弘吉剌的月光纹绣片——那是孛儿帖方才握手时,悄悄塞进他护心镜的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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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萧虎在星象台检视察合台留下的熊刀痕。帕丽萨的星象仪指针稳定指向"天枢星位",孔雀石转盘上的熊星与狼星,此刻正通过遗诏的金印产生共振。"大人,"她低声道,"察合台的谋士,已停止联络乃蛮旧部。"
萧虎摸着火铳柄上的熊刻痕,那是察合台的刀刃留下的印记:"孛儿帖王妃的月光纹,"他望向金顶大帐方向,"比千军万马更能软化熊神的利爪。"
帕丽萨忽然轻笑,孔雀石转盘上的狼虎纹章被熊纹环绕:"大人可曾想过,"她的银针刺破代表察合台的星位,"熊神的怒吼,终究是为了让狼旗,在暴风雪中站得更稳。"
六盘山的夜风掀起帐帘,远处察合台的熊旗与托雷的狼旗在暮色中若隐若现。萧虎知道,这场金帐中的诘难,不过是权力博弈的又一次试探。当孛儿帖的月光纹、察合台的熊刀、萧虎的火铳,共同在遗诏上留下印记,他忽然明白:蒙古的汗位之争,从来不是单一图腾的胜利,而是让所有部落的声音,都能在长生天的注视下,找到自己的位置。
帐外传来托雷的马蹄声,萧虎望向东方,那里的汉地边境正腾起炊烟——那是史天泽的密报,暗示南宋使者已接受托雷监国的事实。他忽然冷笑,火铳在掌心划出银弧,将察合台的熊纹、术赤的豹纹、托雷的狼纹,统统纳入狼虎纹章的阴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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