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衡进来时,燕硕刚好写完最后一道朱批。他抬头打量这个年轻的权臣,忽然笑道:“楚卿今日气色不错。”
“托陛下洪福。”楚衡拱手,语气恭敬却不卑微。
燕硕示意他坐下,状似随意地问道:“尊夫人身子可好?算日子快生了吧?”
“劳陛下挂念,内子一切安好,约莫下月末临盆。”
“朕记得……”燕硕摩挲着扳指,“萧远道曾说过尊夫人就是萧宾月?”
书房内陡然一静。
楚衡面色不变:“将死之人,胡言乱语罢了。”
“是吗?”燕硕意味深长地笑了,“朕倒觉得,萧宾月若还活着,定是个妙人。”
他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宫墙:“楚卿啊,朕初登大宝,最需要的就是如你这般的肱骨之臣。至于其他……”
“臣明白。”楚衡垂眸,“陛下宽仁,臣感激不尽。”
黄昏时,楚衡回到府中,现阿娩正在后院指挥下人移植一株海棠。
“怎么亲自出来了?”他急忙上前搀扶。
阿娩额上沁着细汗,却笑得明媚:“这株海棠是从萧府移来的,我小时候亲手栽的。”
楚衡皱眉:“让下人去就是了。”
“那怎么行?”阿娩靠在他肩上,“这可是要陪着咱们孩子长大的。”
夜风拂过,吹落一地花瓣。楚衡突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锦盒:“陛下赏的。”
阿娩打开一看,竟是一对赤金长命锁,上面刻着“永宁”二字。
“他这是……”
“示好罢了。”楚衡揽着她往屋里走,“燕硕比燕昀聪明,知道什么该追究,什么该装糊涂。”
阿娩把玩着长命锁,忽然笑道:“那咱们是不是该给陛下备份回礼?”
“嗯?”
“比如,”她眨眨眼,“一个健康活泼的小世子?”
楚衡低笑出声,小心地将她打横抱起:“夫人说得极是。”
此时春光正好,未来可期。
新帝燕硕登基不过三月,朝堂格局已焕然一新。
往日盘踞六部的世家大族被连根拔起,取而代之的是一批寒门出身的年轻官员。
这些人或出身贫寒,或曾受世家打压,如今却个个手握实权,而他们背后站着的,正是当朝丞相——楚衡。
“若无楚卿,朕今日岂能安坐于此?”
金銮殿上,燕硕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笑着拍了拍楚衡的肩。
这句话分量极重,几乎是在明示——楚衡不仅是功臣,更是新朝真正的掌权者。
朝臣们低着头,神色各异。有人暗自庆幸早早投靠了楚党,有人则攥紧了笏板,指节白。
散朝后,礼部尚书张文焕与几名老臣聚在偏殿廊下,面色阴沉。
“陛下这是被楚衡灌了什么迷魂汤?”张尚书压低声音,“六部要职全给了他的人,连兵权都交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