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後是什麽时候?
没人能说清楚。
他忽然很恐惧。
宋晚晴明白,他的父母爱着他,他的哥哥爱着他,他们爱护他信任他支持他。
所以他更痛苦。
于是他下意识想要远离。
起码,他想要出去看看。
可爸爸不能理解,妈妈不能理解,哥哥不能理解——
宋晚晴也不能理解。
好像是他背叛了整个家。
背叛了爱着他的整个世界。
已经长成竹节的孩子将自己蜷缩起来,却怎麽都变不回春笋。
那时候的他其实只是很迷茫。
而爷爷理解他的迷茫。
“去看看吧。这个世界。”
慈祥的老人和迷茫的他四目相对。
于是宋晚晴就在那一年,提着行李箱上了远离家乡的飞机。
也是在那年的十月十五。
他失去了他的爷爷。
月华如水,浮光粼粼映在宋晚晴的眼中。他似乎是觉得那光华刺眼,又再度移开了目光,看向了空无一物的地面。
有点冷。
单薄的衣物贴在脊背上,让他有些不适。他利落地站起身,走出了空荡荡的舞蹈教室。
穿过走廊,走过楼梯,回宿舍取好衣物後,又再次一步步走出大楼。
月光洒在静谧的大地上,为大地铺上银装。宋晚晴脚步轻悄,却并非漫无目的地游荡。
他隐蔽地瞥了眼四周,借着夜色的遮掩走到了训练基地墙边。
墙有点高,他擡头,却刚好能越过墙沿,看见墙外的半个月亮。
他向後撤了几步,身体略一下蹲,然後猛然发力。
鞋底踏上粗粝的墙面,手扒住了墙沿。他腿上一个用力,极其熟练地飞身而上,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就坐在了近两米半的墙沿上。
若是有人看见,定会为他熟练的操作和淡定的眉眼啧啧称奇——毕竟无论怎麽看,宋晚晴都不像是会翻墙的样子,倒像是那种循规蹈矩令行禁止的乖孩子。
宋晚晴不是乖孩子。
他眼都不擡,手一撑就要跳下墙沿。
“这麽有闲心?大半夜翻墙出逃?怎麽,晚晚终于觉得自己没日没夜练习没好处于是决定直接逃跑了?”
宋晚晴:……
宋晚晴一顿,手上的力道收了回来。他侧过头,蹙眉看向墙下擡头的人:“你怎麽在这?大半夜不睡觉闲的发慌?”
他一向好脾气,只是面对这个人的时候,他总是心气不顺,忍不住就刺他两句。
底下那人压根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宋晚晴对他向来没什麽好脸色。
底下那不速之客也习惯了他这副做派,怡然自得地歪歪头。
月光明亮,足以照亮他的脸庞,他怡然自得地一歪头,像月下的妖精一样俊美。
妖精的嘴却是一贯的做派:“我和大半夜不睡觉疯狂练舞练完就翻墙的某人可不一样,我就是出来透透气,看看夜景而已。”
他笑着说:“我也没想到,还能看到这样的景色。”
“能目睹到现在这一幕”他揶揄道,“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说着,他还状似欣赏一样,眼睛肆无忌惮地在宋晚晴身上流连了起来,看得宋晚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换做平日里,宋晚晴或许还能跟他虚与委蛇一段时间,可今天不一样。
宋晚晴:“别废话。上不上来。”
底下那人挑眉:“你是在邀请我吗?”
宋晚晴直接扭过头就要跳下围墙。
底下那人——虞倾无奈地喊住他:“哎哎哎,那麽急干什麽。”
宋晚晴停下动作,再次转头看他,这回问话更简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