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二十八书信
“……当时我儿,不,白蓬那孽子还在宫里服侍,一来二去,他们三个也就认识了。”到得後来,白母口齿已不大清楚,杞瑶连蒙带猜,大致还原出了故事的全貌,然而关于两位主角的所思所想,与当夜的种种心情,却是他们这些外人无从得知的了。
他与谢渠都未曾想过会有此隐情,但在此之中,白蓬又充当了何种身份?还有,最初的问题仍未解决,为何卷进来就会死?
杞瑶想再问,奈何白母精力不济,再说不出更多,只得暂且作罢。
着人将白母去空房安置好,再卸去一身装扮,杞瑶坐到桌前,也没另要笔墨,捡着描眉的羊毫蘸了点石黛,在纸上挨个列出目前所知的,与遇刺案相关的关联者。
君瑶已逝,谢沧渊身亡,白蓬问斩,杞瑶沉吟片刻,猜测他爹该是知道些隐情的,但如今也半只脚遁了俗世,按律无法追究,便先不提,白母已然痴傻,纵是幕後之人有心,灭不灭口也无甚区别了。
那麽剩下的只有……
杞瑶手腕一抖,黛色的墨点溅在案上,他觉得荒诞。
他也没有胆量写下这个名字。
杞瑶干脆搁下笔,向窗外远眺,城郭在淡青色的炊烟中朦胧,朝远处铺开,这时河上无舟,波浪依依,码头边的船家无所事事,正躺在甲板上休息。
以皇宫为始,浩如烟海的谕令每日源源不断发往四方,盐价铁价,调军拔营,整个京城,乃至大虞上下,都在那位的统领下井井有条地运转,犹如血液自心肺流向手脚,催动民生的车轮滚滚向前。
怎麽会是她呢?
杞瑶难以置信地笑笑,方才白母也说了,依照他娘当初所言,太祖下密令要杀灵妃,裁正司接了这份差事後办得很是利落,却是他娘自己说漏了嘴,把这事捅到了谢灵泽跟前,若说有恨,也该是谢灵泽与太祖这对父女间的仇,与谢沧渊又有什麽干系?
不对,不对,灵妃之死!
杞瑶蓦地瞪大了双眼,瞳孔微微紧缩,一如瞬间揪紧的心。
他飞一样往门外跑:“我知道了!”
谢渠刚安排妥当了上楼来,正欲开门,又与杞瑶撞了个满怀。
杞瑶第二次磕上这副结实的胸膛,不觉意外,反而是喜悦,兼之一点心酸,这次没轮到杞瑶先道歉,谢渠先上前来摸了摸他的脑袋:
“不痛不痛。”
杞瑶违心道:“是不痛。”
谢渠顺势替他揩去额上残馀的一小块脂粉,二人进了房里,“对不住,是我一时心潮澎湃,没留神了。”
杞瑶疑惑道:“所为何事?”
谢渠站直了身子,看向他的眼睛:“灵妃之死。”
两人对视一眼,眼神一触及分,杞瑶道:“难道白蓬信上说的灵妃之死的隐情,所指便是这事?”
“照我看,此事绝不会如此简单,”谢渠说,“若白蓬所说的隐情是君大人下手杀了灵妃,这等事姑母早已知晓,何须写在信上?他所期冀的,会读这封信的人,又是谁?”
“你我?”杞瑶更迷糊了,“可他既然认了罪,将其提示与我二人又有何用?总不能是未卜先知,事先知晓你我会为他翻案。”
“翻案与否倒是次要的,瑶儿还记得前来此地的目的麽?”谢渠问他。
杞瑶一惊:“寿宴!”
谢渠一指轻敲桌沿,提醒道:“且记牢了,再查着新的线索,也万不可忘了此事。”
“殿下是说,先帝大婚与寿宴,这两个场子之间会有联系?”
谢渠道:“我不过是觉得这案子不会更复杂,但也不会就此打住了,只要方向不错,线索迟早有串联至一起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