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拿着钥匙往大门处走过去了,燕枝跟在他身后,还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那也不应当,他若是想要别人进去,为何要设下这样的禁制,直接门户大开不就是了。”
“谁知道呢,魔界的人,脑子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好使。”
殷昼难得对旁的事物发出评价,这还是燕枝第一次听到他用如此贬义的态度来品评一个东西。
不过他这话也说得没错,燕枝遇到的魔修多多少少都有些问题,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心里有问题。
两人走回到大门前,殷昼慢慢将方才拿到的钥匙放在门上机扩的凹槽里。
只是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放钥匙的动作稍稍停了停。
燕枝想问他怎么了,殷昼便回过头来看着她。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那样看了燕枝一眼,燕枝却在那一瞬觉得,他这眼神太深,似乎蕴藏了太多。
殷昼的神情大约是有些惆怅的,他定定地看着燕枝,燕枝察觉到他的情绪似乎从刚刚拿到钥匙开始就有些不对——不,不是刚刚。
是早从殷昼说自己的那一魄就落在这魔族秘境里开始,他的情绪便变得有些沉郁惆怅。
燕枝心中不知为何猛得沉了下来。
她竟生出逃避之意,似乎预感到这扇门打开之后会有什么不可预料的东西冲出牢笼;
而那些往日的痛快、轻松,便会如同齑粉一般,被这扇门后吹出来的风风卷残云、分崩离析。
燕枝握住了他的手,竟毫无征兆地落下泪来:“不,我们不去了。”
殷昼见她落泪,心便软了。
可有些事情不能逃避。
痛快可能是蒙昧、轻松可能是忘记,真相隐藏在层层叠叠之后,可以晚来,却总有一天要面对。
凤凰总要涅槃,要重生,便要受涅槃业火之苦。
他可以叫她忘却前尘,却不能叫她做金丝雀、笼中鸟。
他叹了口气,将钥匙猛得一下按回到凹槽之中,回过头来,猛得一把将她抱进怀中。
尘封的宫殿大门开始重重打开,有凛冽的风从门后吹出来,吹得燕枝迷了眼,泪愈发止不住。
她紧紧地揪着殷昼的衣襟,殷昼将她一整个护在怀中,大多数的风都吹在他的后背。
他身形瘦削,形销骨立,可在这烈烈风中,他牢牢地将燕枝护在怀里,从未有过一丝动摇。
在风中,两人的魔修伪装逐渐失色,露出两人原本的容貌。
燕枝勉勉强强只能看清殷昼的眼,无端想起来自己第一次见他的眼时心中所想——小白脸那原本是一双风流多情的眼,可这双眼中常无情绪,所以显得太过冷淡。
而如今这双眼中有怜惜有不舍,有挣扎有痛苦。
原来他的情绪也不是那寡淡,他的情绪原来也可以如同此刻一般满的快要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