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如此坦荡,王熙鸾也笑得好看弯着眼睛,倒叫王宜静有些不知该摆出什么态度。
但她好歹做了十来年薛家当家太太,昨儿王熙凤是全程在堂屋
里等着的,王熙鸾也只给贾瑚塞了个帕子,王宜静对她们没那么别扭,很快扭过心态笑道:“多谢你两个想着,我都把这事忙忘了。”
王熙鸾笑问:“不知宝钗妹妹今日怎么样?”
想到薛宝钗是因为什么被吓着的,王宜静笑容略滞,道:“她今儿不大好,中午发了低热,还没退烧。”
王熙凤拿眼神儿问王熙鸾“要不要去看看?”
王熙鸾回王熙凤一个眼神,态度毫无变化的问了王宜静些薛宝钗看大夫吃药的事儿,道:“姑母这里事忙,我们先回去了,改日来看宝钗妹妹。”
王宜静把她两个送到院门口,看了王熙鸾的背影半日,直到再看不清什么,方才转身回屋子。
“我看姑母是因为瑚大哥也怨上你了。”等行得离长松院远了,王熙凤叹道。
王熙鸾一笑:“那也没办法,谁叫我和瑚大哥哥定了亲呢。”
“你这丫头还是这么不害臊!”王熙鸾没怎么,王熙凤先红了脸。
正是晚饭时分,两人到温瑛院里请安,用了晚饭,温瑛道:“你两个晚上去看看你们大嫂子。”
王熙鸾笑问:“娘是怕大哥大嫂子误会我和凤姐姐?”
温瑛嗔她:“就你知道的多!”嘱咐她:“你可别说得太直接了……罢了,你爱怎么就怎么。”
吃了饭,王熙鸾先拉着王熙凤回屋,把挑出来的玉葫芦打了结子,方往王佑杜云华院中过去。
把玉葫芦挂在玥姐儿摇篮
上,看玥姐儿面上青紫还未消,又见王佑杜云华皆是满面憔悴,王熙鸾想想,直接问他两个:“大哥,嫂子,我和凤姐姐今日去给薛家送雪,你们心里不会多想罢?”
王熙凤被王熙鸾这话吓得险些跳起来,赶紧对她使眼色。
王佑杜云华也被王熙鸾这直白的话问呆了,夫妻两个对视,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
王熙鸾笑眯眯道:“我知道大哥和嫂子都是明理的人,不会怪我和凤姐姐的。就是大哥和嫂子要怪,我们也没法儿。一家子兄妹,话里藏话怪别扭的,我就直接问了。”
王佑摇头笑道:“好,好,好!不怪!不怪你两个!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和你嫂子没那么小气,也不会和宝钗一个小丫头计较。”
杜云华也舒一口气,无奈道:“妹妹这张嘴还是这么厉害,吓得我不知道怎么说。”
王佑道:“话都让她说完了,咱们可不是不知道怎么说了?”
这日之后,王熙鸾每日习武之余专抽出来半个时辰来看玥姐儿,看玥姐儿面上痕迹越来越淡,也留心看有没有机会能喂给她药丸。
薛家暂居的长松院,鸾凤隔上三四日跟着温瑛过去探视一回。王宜静也是这个频率去看王明玥。
王薛两家就这么不远不近不尴不尬的暂处着。
倒是王熙鸾听见一嘴,薛良虽病得几乎起不来身,但薛家承诺赔给王家的分红正由他之命一箱箱抬到王家库房。
等
玥姐儿面上青紫彻底消失这日,正是荣国府二房贾珠大婚的日子。
贾珠尚病得沉重,又是冲喜,他的婚事王宜和并没大办。
除了宁国府中人(贾母张问雁贾瑚贾琏等还在孝中,都不能去)、贾氏族人和王家外,王宜和和贾政商议了,连史家薛家都没送请帖。
温瑛打听了王宜和请的人,知道她是不能不走这一趟。
她本打算这日独个过去撑个场面,家里孩子谁也不带——正好王佑未好,杜云华要照顾孩子,王佩去营中,柳如眉得留在家里管家,王仁王熙凤未出孝,王熙鸾也“看家”,都有理由。
但王熙鸾前几日晚上道:“听得未来珠大嫂子与我和凤姐姐年岁差不多,她年纪那么小就要到荣国府,想必心里会怕。我过去和她说说话,说不定她能好些。再者我也好长日子没见元春姐姐了。就是凤姐姐虽然在孝中,也不防着她去荣国府见见老太太张伯娘呀。”
屋内都是亲信丫头,温瑛便叹道:“我是觉得那日并非喜事,去了不但沾不着喜,怕你们再沾了晦气回来。”
王熙鸾道:“咱们家这些日子也够闷的,娘就当我们是往荣国府上散散心?帮珠大嫂子一次,也算积福嘛。”
温瑛听这话算有理,问过王熙凤想不想去,便吩咐下去十月二十八她带着两位姑娘出门。
但到了日子,温瑛最后只带了王熙鸾一个。
母女两个先到荣庆堂见了贾
母张问雁等,并宁国府贾敬夫人尤氏也在,说过一回话,看时辰差不多了,方往东院过来。
东院里分前后男女倒有几桌宾客,后院坐的都是贾氏族中的媳妇们,和贾政清客家里太太。
这些人见了温瑛贾敬夫人等过来,忙不迭的起来相迎问好。
虽然是办喜事,满院挂着红色,但院中屋内并不见多少喜意,来的宾客对温瑛贾敬夫人等恭维声不绝,却不见人高声说笑。
只有王宜和穿着一身暗红色绣金的衣裳,发间戴着凤钗,眉梢眼角都是喜气,不住挺身看时辰钟到没到吉时,又不时往前头去看诸事是否妥当。
贾珠重病,王宜和也没求贾母贾瑚给他收拾出一处新房专门成亲,喜房就布置在贾珠养病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