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是,是……”王宜静忙着抹泪,要抿出笑儿见王家的小辈。
温瑛帮她把泪擦了,命:“快给姑太太打水洗脸。”又和杜云华王熙鸾等道:“你们都各自回去罢,老大媳妇老二媳妇,家里的事我就先交给你们了。鸾儿凤儿,去帮看着点你们宝钗妹妹。”
四人都应下,温瑛又出门和等在门外的贾瑚等道:“瑚儿,今日请你和琏儿来一回,偏事儿成了这样,招待不周,蟠儿既病着,想来好之前没法儿上学,你们就先回去罢。昀儿,你也回去读书。”
贾瑚道:“若
有能帮的,请岳母大人尽管开口。”
温瑛笑叹道:“不过是请大夫吃药,没什么别的事儿,外还有户部销账和薛家生意,你还没出孝呢,有心也没法儿帮,回去罢。我叫鸾儿送你。鸾儿?替我送送你瑚大哥。”
贾瑚忙道:“多谢岳母大人。”
温瑛摇头:“我也没精神了,你们去罢。”
长松院在东北角,离南面正门角门都远,但旁边便有一角门,出入十分方便,贾瑚等尽可从这边角门出,令人把马牵到这边。
但不约而同的,王熙鸾没把贾瑚等往东北角门处请,贾瑚也没说要从那边走,贾琏温修昀隔着几丈跟在后面,都当自己是聋子瞎子傻子。
“和尚还真来了。”没和贾瑚说什么甜言蜜语,王熙鸾头一句就说和尚,“你在孝中不方便,我找机会去林家长住罢。”
“也好,如今王家人多事多,你到林家去清净几日也很好。”贾瑚低声问,“你家那个……可还老实?”
王熙鸾微微一笑,声音也低到几不可闻:“她每天被我缠得半点儿空都没有,就是要做什么也没时间。若是她晚上行动,白日里我必然能看出来她精神不济的。”
说完这些,两人方说了几句读书日常的话,王熙鸾从袖中拿出一个打着结子的小玉壶,放到贾瑚手上,笑道:“正好儿昨儿打好了,还想着什么时候给你。”
贾瑚把这玉壶揣到怀里,笑道:“多谢鸾妹妹。
”
定安伯府东北角上直忙乱到深夜。
王子腾又是亥初(晚上九点)才到家,听人说了薛家的事,便往长松院去看薛良,两个先把正事说了。
薛良道:“本想着来京把这几年的帐都销了,谁知身子不争气,病成这样,只能让底下人去办,还多劳大哥替我看着些儿。”
王子腾道:“这是小事,你且安心把身上养好罢。”看薛良面色灰白,说一句话就要喘一口,王子腾并非那等蝎蝎螫螫的人,也不免嘱咐:“你都这样了,还是万事少操心为好。”
薛良勉强笑几声应下,又叹一声:“把蟠儿上学也耽误了。”
王子腾皱眉道:“那和尚究竟是何来历?怎么他说你们就信了?花蕊雨水制成的药可不可吃还不一定。宝丫头身上不好,京里有的是好大夫,多请几位看看。”
薛良叹道:“我们也是‘病急乱投医’了。但那和尚还真有些神妙之处。”
“怎么说?”王子腾问。
薛良道:“那时我们骤然听了这方子,心里也疑惑不肯信的,又怕这和尚有什么古怪,所以等他走了,便悄悄命人跟在后头,看他要往哪儿去。谁知人跟了半日回来说转眼就不见了,不知去向,连个影子也无。我听这话不信,走之前命人全城找了几日,也没找见影子,可见这和尚是有些神通。”
王子腾只道:“神鬼之说最不可信,不然我身上成百上千条人命,怎不见半夜
来索我的?”
薛良咳嗽几声,笑道:“那是因伯爷身上人命都是因保家卫国而来的,伯爷忠义,那些鬼魂也不冤,怎敢来找伯爷。”
王子腾笑了几声,起身道:“天不早了,你歇着罢。”
他出了门,听得夫人就在后面,便等了温瑛一会儿,夫妻两个一同回房,路上又说些薛家事,王子腾道:“从前看妹夫是个难得的稳重人,如今他怎么也糊涂了。”
温瑛道:“做爹娘的不都是这样?当日佑儿伤重的时候,我看老爷也没少烧香拜佛。”
王子腾被她一句堵没了话,只好问:“那这什么丸药咱家也帮着弄?”
温瑛笑道:“不过是花蕊雨水露水,都不是稀罕东西,让她们年轻小姑娘带着丫头们弄去呗,若真管用,宝丫头也能少受罪了。”
这时,王佩院中卧房内,柳如眉红着脸,眼中沁泪,转过脸不看王佩,委屈道:“什么叫看着贾将军脸红了?分明是,是……”
柳如眉一哭,王佩心内别扭酸意早都不翼而飞了,他慌忙道:“不是,我就那么一说,你……你别伤心,别说了,我不疑你。”
柳如眉平素软和,此时却倔:“我偏要说!凭什么不说!”
她索性直视王佩,直起身道:“还不是因为你昨晚……你昨晚那样!我想起来才……再说,那贾将军是生得好,可他眼神儿和鬼似的,看着他不脸白就算胆大的了,谁还脸红呀!”
王佩:
“……哈哈哈哈哈哈哈!”
柳如眉恼得锤他:“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王佩把柳如眉抱住,任她怎么挣扎也不肯松手,笑道:“好奶奶,好媳妇,好如眉,是我错了,我怎么才发现你这张嘴这么厉害!”
*
薛良病得不轻,在长松院养了半个多月,才逐渐好转,能拄着拐在院子里走动。
被十二分的精心养着,薛蟠薛宝钗也日渐好了。
这一日,温瑛正在发愁十月二十八要不要去贾家——不去不像样,可若去,那冲喜的小姑娘才十二,她实在不忍——便听丫头慌忙回报:“蟠大爷把玥姐儿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