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前对针对瑚儿许多,瑚儿都没因计较这些不帮着珠儿。她本就理亏,还欠着人家情分,想想真是叫她羞愧。她读书不多也知道什么叫“亡羊补牢”,鸾儿还是她亲侄女,就更容易了。
外宁国府贾敬夫人和尤氏早都想好要一心跟着贾母贾瑚。并分家出去的贾族中媳妇自然是盼着两府上繁盛不倒,他们旁支才更好沾光。
因此别管屋里这些女眷平日心中有多少嫌隙,此时都一心盼着贾瑚没事。前院里贾族中男子也是一
样。
一族的人盼到天色昏沉,终于等到人报贾瑚在门前下马,同行的还有六宫都太监曹全德来宣旨。
贾母等忙又是摆香案开中门跪迎。
贾瑚同曹太监互行了礼,走到贾母身边。
曹太监满面是笑,展开圣旨。
“……听得一等将军贾赦身死,念及其是荣国公之后,其子贾瑚年少有为,朕心甚慰……”
“贾赦身死……朕心甚慰……”贾母心里一个咯噔。
果然是老大不知做了什么,得罪了圣上!幸好他已经……
上头曹太监旨还未宣完,贾母只得忍耐心中焦躁静听。
可越听到后面,贾母反而越发安心。
除那一句外,圣旨上都是怀念国公爷和夸赞瑚儿的话。
“……特命贾瑚仍袭一等神威将军之爵,安心守孝,诚心向学,勿坠祖父名声……钦此。”
荣禧堂内寂静一片,连呼吸声都不闻。
一等将军!竟是平袭一等将军!不是降等袭三等将军!
贾瑚开口,声音清冷恭敬。
“臣贾瑚领旨谢恩。”
曹太监捧着圣旨递到贾瑚手中,眼角笑出数条褶子,道:“恭喜贾将军,这不降等袭爵可是圣上的大恩,贾将军可莫要辜负了圣上恩德。”
贾瑚把圣旨双手交到林之孝手里,引曹太监上座,边道:“多谢公公提点,公公一路辛苦,快给公公上茶。”
曹太监立在椅边不坐,摆手笑道:“茶便不喝了,天色不早,咱家这就回去给圣上复命。贾将军真好骑术
,咱家可是险些在后边追掉了半条命呐。”
贾瑚叹道:“是我心中记挂父亲丧事,所以赶得急了些,真是辛苦公公了。”
他从袖中取出荷包,塞在曹太监手里:“全当给公公压惊。”
曹太监手指一捻,便知少不了一千银票,更是笑得真了,他便随意一拱手,道:“咱家这就回去了,贾将军请留步。”
贾瑚到底和贾敬贾政等亲把曹太监送到大门,看曹太监翻身上马远了,方冷了脸转身回府。
安心守孝,很好,最起码能有两年清净能不同这些恶心人打交道。
*
荣禧堂内,贾母张问雁皆被团团围着,恭贺声不断。
“不愧是咱们瑚儿!”贾敬夫人面上挂着笑,眼中含泪,正是又为贾瑚袭爵欣喜,又为贾赦离世伤心,“瑚儿今日得袭一等将军之爵,可见今日面圣,圣上必是极欣赏瑚儿。能得了瑚儿,咱们贾家真是祖宗保佑!”
贾敬夫人身旁围着的贾族中诸媳妇表情和她大同小异,听得贾敬夫人此言,都连声附和夸赞。
贾母拭泪道:“这都是圣上隆恩,你我都需谨记圣上恩德。”
贾家媳妇们听了自然连声应是。贾敬夫人又拉着张问雁的手,垂泪道:“有了圣上旨意,赦大老爷的身后事便能更风光些……”
张问雁心内空落落的,喃喃道:“是啊……”
贾母瞄张问雁一眼,正色道:“瑚儿得袭一等将军之爵是圣上对瑚儿的恩旨。瑚儿父
亲生前是一等将军,不论瑚儿是什么身份,他的丧礼都该按一等将军办。倒是来客没准会多些。瑚儿父亲尸骨未寒,咱们高兴归高兴,莫要太过了。圣上隆恩不是让咱们在外炫耀的。”
从张问雁并贾敬夫人起,到族中诸位媳妇,都恭敬行礼应是。
贾母起身道:“今日天色已晚,你们都各自散了罢,明日再来。别忘了把我的话告诉你们各家爷们!”
贾家媳妇们再次垂首应是。
贾母又命:“老大家的,你把我这话告诉府内上下!现在全府上下办大老爷丧事要紧,谁也不许懈怠!若让我知道谁敢出去招摇,我看他有几个脑袋!等丧事办完了,瑚儿自然会论功行赏!”
瑚儿自然会论功行赏……张问雁满心苦涩,应得一声:“是。”
贾敬夫人觑着贾母面色,便以为是贾母还在为贾赦离世伤心,自悔才刚说话太多,忙要找补,便主动领了任务,与贾珍媳妇送贾代儒贾代修两位和贾母同辈的老太太回去。
宁府中人和族中媳妇们都请辞散了,一时间荣禧堂内便只剩贾母和张问雁王宜和。贾珠病重,贾元春正在贾珠院子守着,王熙凤已去卫姨娘院子里一同主事。
王宜和心内正喜着贾瑚不但没事,还额外平级袭了爵位,并没降等。她和张问雁送走诸人,正要说帮着张问雁去传贾母的话,扭头见了张问雁神色却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