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从云后钻出来时,我正盯着擂台莲花纹上的月光呆。
风卷着衣角往脖子里钻,我下意识拢了拢外袍,指腹却触到腰间乌木簪的纹路——白天逆灵符的黑灰还黏在簪尖,像块硌人的小石子。
"你觉得这是巧合吗?"
低哑的声音从身后飘来,惊得我心跳漏了半拍。
转头时,温尘已立在两步开外,白衫被夜风吹得微鼓,间玉冠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手里攥着卷泛黄的密报,指节因握得太紧泛着青白。
"不是。"我捏着乌木簪的手收紧,"逆灵符能逆转灵气,陈二牛的短刃淬了苦杏仁毒,连周师妹的血都是凉的——有人想搅浑这潭水。"
温尘走过来,将密报轻轻放在我膝头。
纸页窸窣声里,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沉水香,混着些冷冽的霜气,该是刚从内门典籍阁赶过来的。"三日前,守山结界的预警阵触过一次。"他屈指叩了叩密报,"那人身法诡谲,避开了所有巡夜弟子,却在玄霄宗的卷宗里留过痕迹——去年他们大比时,也出过类似的逆灵符事件,最后死了三个核心弟子。"
我展开密报,烛火般的小楷刺得眼睛酸。
玄霄宗的批注还带着墨香:"此人行事似有章法,破坏后必留下半枚玄铁令牌。"
"玄铁令牌。"我喃喃重复,突然想起白日里陈二牛倒下时,他腰间挂的那枚半旧玉佩——雕的是缠枝莲纹,和玄霄宗卷宗里画的令牌纹路,竟有三分相似。
温尘蹲下来与我平视,月光落在他眼尾的泪痣上,像滴未干的血:"我查了丙字房的出入记录,近七日只有两个人进去过。
一个是闭关的李师叔,另一个"他顿了顿,"是你上个月新收的记名弟子,小桃。"
小桃?
我猛地攥紧密报,纸角刺得掌心生疼。
那丫头才十三岁,前日还捧着桂花糕来给我送过茶,辫上总系着红绳。"她不可能"
"我没说她是主谋。"温尘覆住我颤的手,"但有人用她的身份牌开了门。
结界预警、身份牌伪造、逆灵符这不是临时起意。"他指尖拂过我腕间的伤口,那是白日里替周仙子挡灵气刃时划的,"他们在试你的底线。"
试我?
我望着台下空荡荡的擂台,白日里周仙子木剑劈下时的锐响还在耳边。
她眼睛亮得像星子,说"萧仙子,我定不负你教导"时,喉结都在颤——这样的眼睛,不该被阴谋染脏。
"明日半决赛。"我抽回手,将密报折成小方块收进袖中,"周师妹是夺冠热门,他们若要生事,必定会挑她。"
温尘起身时,衣摆扫过我脚边的珠花——是白日里楚师妹掉的那支。
他弯腰拾起,碎钻在月光下闪了闪,我突然看清珠花背面刻着的小字:玄铁堂。
"玄铁堂?"我脱口而出。
温尘的手指在珠花上顿了顿,突然将它攥进掌心:"我去查玄铁堂的账册。"他转身要走,又停住,"夜里凉,回房吧。"
我望着他的背影融进夜色,直到巡夜弟子的灯笼光掠过擂台,才摸黑下了观战台。
裙角扫过青石板时,沾了些露水,凉意顺着腿往上爬,倒让脑子清醒了几分——明日的比赛,我得盯紧周师妹。
第二日天刚亮,演武场就炸开了人声。
我站在观战区最前排,望着擂台上的周仙子,她正握着木剑与青枫宗的弟子对峙。
日光透过她的梢,将绳上的红绸照得透亮——那是我昨日亲手替她系的。
"起!"裁判敲响铜锣。
周仙子的木剑带着风声劈下,竟比昨日快了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