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已查明泊县官匪勾结以权谋私,李大人已将罪人捉拿归平京审讯,层层溯源起来,最上头的就是大人你。”
宁庄闻言眼前一黑,终于按捺不住,莫名生出几分向宁携玉求饶的心思。
“这麽做对你有什麽好处?我一落马你就是罪人之子!”
宁庄深深吸一口气,将颤抖的双手死死摁在案上:“你甘心为人赴汤蹈火,有想过上面的人视你的性命为什麽——”
宁携玉屈手叩响桌案,不疾不徐地打断了宁庄。
他站起,道:“求饶的手段就免了吧,我没有工夫听。”
宁庄擡头看去,那双眼睛里幽静得像无风的潭水,半分情分不谈。
“让让!让让!”御者一手把着缰绳,全神贯注地注意着四周摩肩接踵的人之馀,不时出声喊着让路。
要驾着马车穿行在人声鼎沸的平京主街又不能撞到人何其困难,他的脸上已经糊上一层看上去油腻腻的汗。
厢内香烟缭绕,左摇右晃地悠悠透过窗纱去,帘子方掀开一角,御者就闻到了沁人心脾的香味。
他马上跳下舆去,低头侧身。
“夫人吩咐在此等好。”彩云看他识相,只粗略瞥一眼便扭过头去,循着人潮的方向匆匆离开。
御者点头称是,往彩云离开的方向看了几眼後方又坐回舆上。
“主街平日看着挺宽,他们这你一辆我一辆的居然也能把路堵了。”小杏倚栏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不禁感叹。
时漱雪从後走上前来与她齐肩:“看出什麽明堂了吗?”
“我看到魏氏身边新收的那个丫鬟了,就是替了王姨位置的那个,彩云。”小杏说着,手指向不远处一辆其貌不扬的马车。
时漱雪颔首:“走吧,我们也下去。”
如今看来提前到此是正确的选择,街上人头攒动,後面的都拼了命想往前面挤,把偌大的主街围着水泄不通。
主街最前方靠近皇宫,中间立着一块比人高出半截有馀的布告板,雕龙画凤,气派非常,一片萧条。
没有人胆敢挤到那里去。
开春的第一次布告告示常常也是人们最为关心的,世家与寒门少有的齐聚,放榜。
榜单一出,谁升堂入室,谁离京返家就明了,今年尘埃落定。
彩云身形不甚高大,借着灵活很快也到了前头,她擡手揩了把汗,看到布告板後的另一面已经有黑压压的一片人影朝这边而来。
“让开,知道我是谁吗!”
听到身後有人如此张狂,彩云不禁回头去看,登时惊了。
她回头看了那愈来愈近的官员一眼,心一横,朝人群沉声喊道:“公子,这里!”
时蕙瞥她一眼,中间的人面面相觑,旋而堪堪让出了一条容他通过的道。
时蕙嗤笑,三两步上前。
彩云暗自松了口气。
“我阿娘叫你过来的?她人呢?”实在无趣得很,时蕙抱肩,剔她一眼。
“夫人和四娘子在後面等候。”
“哦。”
此时,披坚执锐的不良人已然簇着穿绿色官服的大人走近,人人皆是目不斜视,严肃非常。
大人双手捧着一卷极宽的明黄丝绸,面上不茍言笑风轻云淡,等候看榜的喧闹人群却一时齐齐熄声,一言不敢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