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公公,久违久违。”
“时大人安。”被唤作曹公公的人面上笑吟吟地,向时繁祚行礼。
“不用不用,公公请起。”时繁祚哈哈一笑,神情恭敬。
“劳驾公公亲自来一趟,不知是何要事?”
曹公公摆摆手,“圣人有令,某自然是为圣人传令来的。”
时繁祚闻言神情愈发恭顺,“公公请讲。”
曹公公眯了眯眼,目光跨过面对面的时繁祚,径自望向低眉顺眼的时漱雪。
“某这次前来,是奉了圣人命,来传时大娘子的。”
时漱雪在入春新年领宴时就已进过宫,此次没了时繁祚也并不觉得多了几分不自在。她微低着头,跟着曹公公的步子走,目不横视。
从狭小的视野中她只能看到铺设平整一尘不染的路面,还有曹公公一跳一跳的鞋底。很快景致变化起来,她擡高履子迈过深红的门槛。
时漱雪依着记忆中的样子跪下,三叩九拜,请圣人安。
殿上能隐约听到她的回声,缓缓归于平静。
“时大娘子。”
“臣女在。”
时漱雪仿佛察觉到有眼线停留在自己身上,她没有细想,暗示自己不要过多在意。
“你的事情宁卿已悉数转达,礼部方拟定赏赐送来了单子。召你前来,是想问你是否有其他心愿?”
“臣女惭愧,自知在此事中出力之微薄,不敢妄求赏赐。”
“不必妄自菲薄,既已问你,自然是希望你能畅所欲言。”
时漱雪默了一瞬。
“臣女曾听夫子言说,史书修编等吏事,有女官负责。”
殿中也默了片刻,就在时漱雪暗自揣测度量时,圣人方才出声。
“此言属实。你也有意为女官?”
“臣女斗胆,”时漱雪额头在地上重重一响,“今年科举常科将近,臣女斗胆求此。”
她深深低着头,看不清曹公公的表情,更看不清圣人的神情,仅能从对话中只言片语的话调来判断能说和不能说。
但若是此时不说,哪怕她再去几百个泊县松县,恐怕也再找不到更可能承恩受准的机会了。
这是唯一的机会,不成,便看着时繁祚时蕙二人得意官场,魏茹与七年前将阿娘与她害得节节败退一般再下杀棋。
此次也再没有了退避三舍的选择,成则活,败则亡。
“你确是斗胆了。”
正位的金贵之躯似是将一本书册搁下了,传来了一声细微的轻响。
时漱雪维持着跪地磕头的动作,听出这句话中并无过多怒意,便猜圣人是听进了她胆大妄为的话几分,大着胆子又道。
“旧时能臣进言革新,使女官可堪史书修编之责,再徐徐图之,以至今日盛景。”
一旁的曹公公不停地用眼角瞥着圣人的神色,大气不敢出一口。
“此事需再行商榷,非一日两日之功,”圣人终于垂眸,案上又传来几声书册被翻动的轻响,“带下去吧,将时大人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