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魏贺疾步而出。檀汐看见是他一个人出来,暗自松口气。
魏贺将一个油纸包递给檀汐,低声道:“那日我去祭拜家人,无意间见到了杨复留下的信号。我挖出匣子,看到里面留有两份密件。”
檀汐接过油纸包塞进衣服里,好奇道:“魏大人取走了东西,为何不抹去记号,还要留下空匣?”
魏贺道:“宇文公死後,无人与我联络,我也无法向临安传送情报。我留下记号,是想看看是否能引来别的孤雁。”他顿了顿道:“有件事,不知道首丘先生是否知晓,我在坟场暗中守了一天,见到曹甲也去挖那个墓碑。”
檀汐惊了一下,忙问:“你和他相认了?”
魏贺道:“宇文忠从未提过其他孤雁的名字,我未敢贸然相认,打算寻机试探确认之後再联系。”
檀汐松了口气,“负责联络孤雁的事,一向都由首丘来做,此事你不必插手。”
魏贺道:“我明白,只是宇文公死後,一直无人与我联络,我才生出寻找其他孤雁的想法。既然首丘先生现身,在下自不会再继续探查。日後若有情报要送往临安,不知如何联络先生?”
檀汐道:“垂华街有一间玲珑茶楼,你在楼上找一包厢,在北窗台上放一只茶瓯,便会有人去取情报。”
魏贺目送檀汐疾步离开。心里对这位新的联络人,充满了好奇,此人比宇文忠更要谨慎小心,除了证明身份的首丘印章,一切都处于保密中。
檀汐和周时雍前後脚回到丽云堂,关上卧室房门,打开了油纸包。
里面有一份长清宫地图和一份名单,除此之外,还有一枚小小的金镖,上面刻着四个字,四海镖行。
檀汐举起小金镖,对着光看了看,问周时雍道:“这是什麽?”
“那些身在大昭的北戎权贵和将领,要把抢劫的金银财帛送回北戎,路上怕被流民贼寇抢夺,会请镖行的人护送。四海镖行是行走在北戎和大昭之间的一个镖行,大当家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拳杨飞云。”周时雍沉吟道:“看来,这金镖是个信物。”
“拿着这信物去找四海镖行,他们会帮忙护送国主离开北戎?”
“四海镖行在上京有个据点。我明日过去先探探消息。”周时雍拿起长清宫线人的名单,若有所思道:“宇文公离世之後,不知这些人是否还买账。”
檀汐暗道,不买账就算了,索性让那废物皇帝死在长清宫好了,她只想把公主救出北戎。
傍晚时分,吴慎来到丽云堂,周时雍问起家中情况。
吴慎道:“表哥放心,姑母一切安好。”
周时雍点了点头,“为了消除完颜洪对你的怀疑,你最近几日没事便去扶娄社待上一两个时辰。”
檀汐眼眸一亮,“刚好扶娄社近日贴出一份破解幻术的悬赏。若捷音问起,你就说你想破解扶娄社的幻术,得到那笔赏银。这理由可谓天衣无缝,无懈可击。”
吴慎一怔,“你怎麽知道那里有悬赏?”
檀汐嫣然笑道:“是我给扶云住出的主意,为了引郭运出现。”
吴慎眉飞色舞地拍了下巴掌,“对了,我故意当着青雀的面和捷音谈起扶娄社的幻术如何的精妙绝伦,没想到捷音听了之後非要和我一起去看幻术。看完幻术,见到扶云住,我便和他寒暄了几句。说来奇怪,前些日子,我刻意与他套近乎,他对我十分冷淡,今日却一反常态,要请我吃酒。你们猜猜看是何原因?”
檀汐和周时雍互看了一眼,心有灵犀的想,莫非是他想从吴慎口中探听消息?
吴慎道:“我自然是求之不得,便让捷音先回家去,我跟他一起去吃了酒,方才明白他以前为何对我冷淡疏远,”
檀汐问:“什麽原因?”
吴慎:“他怕我对他有什麽不轨之心。”
檀汐讶然,“不轨之心?你们不都是男人麽?”
吴慎窘笑道:“郦娘子有所不知,有些男人不喜欢娘子,喜欢郎君。扶社主生的貌美,有些人不安好心,借故请他去府邸里表演幻术,意图不轨,幸好扶社主还有点功夫,不然贞洁不保。故而男人对他套近乎,他便十分警惕戒备。”
竟有如此不堪的事情,檀汐先是吃惊,继而好奇,“那他今日为何对你卸下了戒心?”
吴慎道:“因为今日我带了捷音前去,他发觉我不喜欢男人,这才对我友善起来。”
檀汐无心地问了句,“难道他看出你喜欢捷音?”
吴慎一下子脸色通红,“捷音是我妹妹,我自然喜欢。”紧接着又解释道:“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我说的喜欢,自然是兄妹之情的喜欢,不是男女之情。”
自小一起长大的喜欢,是兄妹之情,而非男女之情?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檀汐不自觉地侧目看了眼周时雍,周时雍也正好在看她。
两人不期然视线相碰,又不约而同地匆匆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