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我不同意。”檀汐的主意还没出口,已经被周时雍给否了。
檀汐回身瞪着他,“你还没听我的主意呢。”
周时雍了然道:“你想替我去见魏贺和李宣林。”
檀汐没想到他一猜就中,反问道:“你为何不同意?有何不妥吗?”
周时雍不容置喙道:“我说过,不能再让你涉险。”
檀汐不以为然道:“会有什麽危险?我易容改装去见他们,你藏在暗处,万一有危险可随时接应我。”
周时雍沉声道:“危险之所以可怕,是因为无法预知。有些事看似安全,却暗藏杀机。比如,我和吴慎去坟场,根本没料到会有埋伏,把你留在浴堂,只不过是代替吴慎应答一声侍者的询问,却让你差点丢命。”
还有几句话,他放在心里无法啓齿。昨夜当他见到她一脸是血地躺在水中时,惊惶害怕和绝望悔恨,排山倒海地压下来,那种临近溺毙时的窒息昏厥感,他此生不想经历第二次。
自然,他也明白檀汐想代他前往是出于关心和担忧,于是和颜悦色道:“你不想让我露面,无非是担心他们知道我的身份,日後变节会告发我。你放心吧,我不会以本来面目去找他们。”
“即便你易容改装,可是你的声音和步伐,难以改变。你们同朝为官,见面机会多。而我几乎不会碰见他们。”
周时雍依旧摇头不允。
檀汐抱起双臂,慢悠悠道:“印章在我手里,我就是首丘。等你婚假结束去五间司上值,我自己一个人去。”
周时雍脸色一变,“你敢!”
檀汐挑衅的望着他,“你看我敢不敢。”
周时雍望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头疼万分,她的确敢做出这样的事。对视片刻,他败下阵来,无奈道:“好,你替我去,不过你要听我的安排。”
“这就对了。”檀汐望着他一脸的无可奈何,忍不住好笑,“你身边能用的人,除了吴慎,就是云娘和我,吴慎已经被人盯上,在洗清嫌疑之前,什麽都做不了。若是如你所言,我和云娘除了丽云堂的生意什麽都不管,难道周大人你要一个人单打独斗,力挽狂澜?”
周时雍:“……”
檀汐拿出早已备好的一封纸笺,递给周时雍,“印章我已经盖在纸上。你还有两天假期,正好去找这两个人。”
周时雍自从看见血书,知道杨复,李宣林和魏贺是孤雁之後,便暗中掌握了他们的情况,以便需要时联络。魏贺和曹甲同在工部,今日刚好是休沐日,他决定先去魏家。
两人易容改装之後,一前一後去了魏家。
檀汐上前叩门,自称魏大人的故友,将一封拜贴给了魏家下人,让他送进去亲手交给魏贺。
魏贺听说门外有故友求见,十分诧异。汉臣们在上京那有什麽亲朋好友?即便当年在大昭关系不错,如今也不敢私下来往,怕被人举报结党,行不轨之事。
他拆开那份拜贴,不禁心头一震。那纸上空无一字,只画了一只雁,他迟疑片刻,点起烛台,将纸凑上去烘烤片刻,“首丘”两个字慢慢显现。魏贺将纸烧掉,立刻起身出门。
檀汐站在魏家门口,背负双手慢慢踱步,看上去十分淡定闲逸。周时雍隐在对面暗处,反而比她紧张的多。
宇文忠死後,他并没有和孤雁联系,魏贺和李宣林当下是否还愿意为大昭做事,他并不确定。杨复的东西如果真是被他们取走了,他们是否愿意交出来,他也不确定。形势每时每刻都在变,人心也是如此。
终于,魏贺从大门内阔步而出。檀汐不急不缓地回身,对他拱了拱手,压着声音道:“魏大人。”
魏贺打量着眼前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擡手回了礼,“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檀汐道:“魏大人称我首丘即可。”
魏和听见这两字,脸色微微一变,檀汐接着说道:“宇文公去世之前,把血书和印章交给了我,让我负责联络孤雁。”
魏贺听到血书和印章,已经确认无疑檀汐是宇文忠托付的人。否则她不会知道血书的存在,更不会知道他就是孤雁。
檀汐低声道:“我今日来找你,是为了询问一件事。杨复埋在家人墓碑下的东西是不是被你取走了?”
魏贺点头,“的确是被我取走了。”
檀汐心里一喜,问道:“东西呢?”
魏贺道:“藏在我家里。请首丘先生稍候片刻,我回去取。”
檀汐目送魏贺进了家门,扯下袖口盖住手掌。目前来看,一切顺利,但魏贺是否变节不可知,会不会借机回家叫人也不可知。所以,临行前周时雍在她小臂上绑了一副袖弩,以防万一。
而隐藏在对面的周时雍比她更紧张,手中握着暗器,一瞬不瞬地等着魏家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