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各揣心事,各自在如此热闹的环境下硬生生落魄出另两个图层。
林箬在一边唠唠叨叨,将她短短不到一月的恋爱史嚼啊嚼地同一段话给酒鲤讲了不下十遍,酒鲤甚至害怕她下一秒能倒着把那段可歌可泣爱而不得的罗曼蒂克给背出来。
那可真是年度最佳惊悚片。
而酒鲤自己则一边耳朵起茧,一边默默灌酒。
她喝酒并不挑,在手边的,干啤果酒,一杯一杯下肚。
喝酒的动作很慢,是真的一口一口,一杯接着一杯。酒意也不上脸,面容在霓虹下映出一种接近透明的白。
看不出醉了还是没醉。
面前一整排的玻璃杯换了第二轮,调酒师终于朝这边瞥过眼,打算去後边叫老板过来。
他显然看出来默不作声的这位更需要关照。
林箬摆着手招呼:“哎不用不用,我朋友心情不好,我劝劝她。”
她站起来,结果发现她自己都有点晕,于是又坐下,脑袋探过去扒拉酒鲤:“喂,鲤鱼,别喝了,别喝了啊,再喝黄河水都能被你榨干。”
鲤鱼明显是要榨干黄河水的节奏。
酒鲤捏着酒杯不松手。
林箬扒拉了两下没扒拉动,心里一凉。
知晓酒鲤的脾性,于是开始连哄带骗:“乖,别喝了啊。不听话把你扔河里喂鱼了?”
“把谁扔河里喂鱼?!”
却不知道这句话触动这大小姐哪根神经,酒鲤突然暴走,酒杯仍捏在手中,另一只爪子上来就去提林箬耳朵,恶声质问:“把谁扔河里喂鱼?!”
简直属狗。
“喂!疼疼疼疼!”暗箭难防,林箬挨了一记,捂着耳朵嘶气,“不是你,好,咱不扔河里喂鱼,咱喂虾米行吧?喂!松手!”
是真想揍人。
包在一边放着,两个酒鬼这麽下去十分不是事,林箬将酒鲤手里剩下那半杯酒直接倒了垃圾桶,给服务员招呼收了剩下没开封的。摸手机,给她哥打电话来接她俩。
金属乐没完没了,整个空间像一场暴烈狂欢。
林箬头一回觉着酒吧这环境太嘈杂。
电话接通,她忍着头晕朝听筒吼:“哥——我和鲤鱼在让过,就舜华街37号,你有时间没?来接下我俩呗。”最後不忘使出终极杀手锏,“要不然就二选一,去警察叔叔那领下我俩?”
兄妹关系十二分和谐。
但那头出奇没有掐着第一句话就挂断,实在活久见。
不过林箬脑袋被音乐和酒精鼓得晕,想不及太多。
她吼完,挂了电话,身边这位活爹趴在她肩上发癫:“说,你为什麽要把,把我扔了喂鱼吃?为什麽?”
“……”
得不到答案,酒鲤开始自圆其说:“……没有为什麽啊,世界上哪有那麽多为什麽。”
???
“……”
林箬靠沙发上撑着眼皮看这位大导演自导自演不亦乐乎。
酒鲤嘟囔了一会,歇气似,不再说话,转而和桌几上零散的几只空玻璃杯打架。
她将杯子挨个倒扣,一排三只,阅兵检查一样,整整齐齐摆成一个九宫格,每一只杯子都和它前後左右严丝缝合。
属于醉酒醉出强迫症了。
摆完,欣赏了好一会自己的杰作。
然後扒在桌上,透过磨砂玻璃杯的朦胧视线,往上,再往上,看到一张浮了层光晕的脸。
有点熟悉。
而这人挡了她的视线,酒鲤脑袋往右挪,此人却俯下身,来摸她额头。
酒鲤擡手去挡,很轻易抓到他的手。
仿佛没料到这种情况,她表情茫然地愣住。
符叙指尖被她松松拉着,并不躲,察觉到沙发那边的视线,擡了下手,算是打过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