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维淑看着报告单道:“就说体检是有好处的吧?你这去年腰间盘还轻度突出,这查出来了,平时注意了,再加上调理,这今年状况就好多了。”
杨桂英常年干农活,身体一直是重体力劳作,只检查出这些毛病,没有大病,已经算很不错了。
“这倒是,那之前有时候腰都疼得钻心,今年好多了,就有时候还有点酸。”
“给你买的膏药要长贴,千万别舍不得用,我定期给你买,你要是还舍不得,放着失了药效,就全成浪费钱了。”
杨桂英笑着锤了捶腰:“没不舍得,一直用着呢,要不大夫能说我腰好多了吗?”
“那就好。”
杨桂英在市里没待几天就又回乡下了,她在市里待不惯,城市里的东西她都不熟悉,白天女儿女婿又都去上班了,就她一个人待在家,也没啥事儿做,忙惯了的人是闲不住的。
临走前,何维淑特意又烤了好几罐子的饼干和桃子果酱,给她带着,说:“你平时要是饿了还没做饭,就先吃点饼干垫垫肚子,早上不想烧饭的时候就泡点牛奶喝。”这饼干她加的又是奶粉又是鸡蛋,单论营养价值,可比她天天吃的稀饭馒头高多了。
“哎,我知道了,你们别送了,回去吧。”杨桂英冲他俩摆摆手,上了小巴车。
小巴车开远後,何维淑与崔承安才骑着车往回走。
今年国庆,崔承安也能有三天假,两个人带着两位妈妈坐火车去北京玩了一趟。
董芳苓在崔承安小的时候带他来过,不过崔承安只有个浅浅的印象了。
他们这三天去了天安门广场,起了个大早看升旗,人山人海但特别震撼,在天安门城楼底下,专门以城楼上挂的毛主席巨幅画像为背景,用自带的胶卷相机排队拍了合影;挤着逛了故宫,感叹着以前皇帝家真大;爬了八达岭长城。
吃了北京着名的全聚德烤鸭,虽然有点贵,还在董芳苓坏心眼儿的全力推荐下喝了口豆汁儿,最後都苦着脸发呕,被笑得前仰後合的董芳苓用相机拍下来。
三人反应过来她是故意的後,说什麽也让她一块儿喝了一口,呕也要一块儿呕,大家笑闹成一团。
排队进主席纪念堂瞻仰的时候,杨桂英在亲眼看到主席真容的时候,激动的眼泪都要落下来。
回程的火车上,杨桂英还一直在说着北京怎麽怎麽样,说来这一趟,就是死了都不可惜了。
何维淑听了道:“可不能这麽说,光来北京算什麽,我以後还要带你去其它城市玩呢,去上海丶去桂林山水甲天下的桂林,去青岛看看海,去西安看看兵马俑长什麽样,还要去前两年回归的香港和年底就要回来的澳门。你这要是现在人没了,那才叫可惜呢。”她连‘死’字都没敢说出口。
杨桂英意识到自己话说得不好,忙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嘴:“那是可惜了,我还得跟着我闺女满世界去遛遛呢。”
“就是,下次可不能再说这种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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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澳门回归,回归时间被定在了今年的12月20号的零时。
越是临近回归时间,《七子之歌·澳门》这首歌在电视和广播上就越是被反复播放,大街小巷都在唱:
“你可知‘Macau’不是我真姓?我离开你太久了,母亲!但是他们掳去的是我的□□,你依然保管我内心的灵魂。”
“那三百年来梦寐不忘的生母啊,请叫儿的乳名,叫我一声澳门……”
清澈真挚的童声印进每个人的心里。
到了19号晚上,如同97年香港回归一样,大家都彻夜不眠地守在电视台前,等着看直播。
何维淑跟崔承安也一样,盖着厚毯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零时的钟声响起,中葡两方正式完成政权交接,楼上楼下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雀跃声,鞭炮烟花在窗外响起,热烈地像是在过年。
崔承安也买了炮,兴奋地带着何维淑下楼,挤到人群里,跟大家一起放,爆炸声此起彼伏丶连绵不绝,像是已经绵延了五千年的中国,往後的日子仍然漫长。
崔承安道:“前两年香港回来,现在澳门终于也回来了,现在就差个台湾了。”他眼神炙热地盯着身前的火光。
烟花在头顶绽放,何维淑语气肯定地说:“快了,台湾肯定也快了,属于中国的领土,迟早会回来的。”
“对!迟早会回来的!”旁边的邻居听到他们的对话,充满希望的接腔。
大家都笑起来,欢乐的气氛蔓延,不停有人喊着:“会回来的,都会回来的!”
是的,会回来的,迟早会回来的。
澳门回归的热闹一直持续到过年,才逐渐被过年的喜庆所取代。
何维淑和崔承安把工作做完,年前放假跟大姐一家一块儿回县里,大姐夫开车,崔承安坐副驾,崔平安带着年年和何维淑坐後排。
年年到年就九岁了,已经上小学三年级,站起来的身高都快到何维淑的鼻子尖了,她笑道:“年年马上都长成大孩子了。”
崔平安在儿子头上揉了一把,也笑起来:“离得远呢,现在还是个小孩,天天就跟在我屁股後头‘妈妈妈妈’个没完。”
年年闻言小脸一红,笑声反驳:“才没有。”
俩人都被他逗笑,崔平安又在他头上摸了摸:“人小鬼大。”
说起孩子,崔平安突然问何维淑:“颖初怀孕了,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