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们上次来时的热闹截然不同,城门口卫兵如临大敌面如缟素,街上行人头戴帷帽,形色匆匆,仿佛背後有鬼在追一般,所见之处,无一不死气沉沉。
两人对视一眼,以最快的速度往药铺跑,上次五倍高的药材在杜衡看来已是天价了,没想到这次竟比几天前更高。
他们准备的银子竟只能够买两副药。
“这可怎麽办呀”,杜衡急得抓耳挠腮,“大家好不容易才好了点,这时候可不能停药呀,要不我们去边上的城镇看看?”。
江篱很是自责,她觉得如果自己上次能提醒官府一声,鹤城可能就不会变成这幅死气沉沉的模样。
“我们先去慈育堂看看”,她对杜衡说。
齐嫂和周婶看到他俩心中又惊又喜,“怎得这会来了?哎呦,城里如今这个样子,你们不该过来的”。
江篱笑着安抚她们,“没事,我们心里有数,您这几天怎麽样?还发热吗?”。
“不热了不热了”,周婶拉开袖子给她看自己已经结痂的疮口,“您那药真神,喝了两贴後热就退了,孩子们也是,身上的红斑已经淡多了”。
“那就好”,江篱向她们借了笔墨准备把药方写下来,下笔前她随口问道,“官府可有安排?”。
齐嫂和周婶对视一眼,俩人面上具是苦涩,“能有什麽章程,府衙大门已有两日没开了,里头有没有人都不得而知”。
“哈?”,稀薄的墨汁滴到泛黄的粗纸上,江篱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怎麽能这样?!”。
默默饮茶的杜衡歪头看她,“怎麽不能了?你以为朝廷的狗官里能有好东西?”,在他看来,江篱这人哪哪都好,就是总把人想的太好了,善过了头那可就不叫善了,那是蠢。
江篱快速把药方写好,一份留给周婶,另一份自己揣进怀里,“我去一趟府衙“。杜衡赶紧放下杯子追上去,“你去府衙做甚?哎,你走慢点,你忘了出来前答应过我什麽了?”。
周婶也赶紧追上去,“江姑娘,您慢点,哎呦,你慢点,我给你带路呀”。
乖乖研墨的四丫放下墨条,小小的脸上满是担忧,“娘,江姐姐不会被关起来吧?”,她记得隔壁二狗子的娘就是因为去府衙找二狗爹被关了好多天,她担心江篱也会被关起来。
齐嫂摸摸女儿的头发,“不会”。
他们到府衙门口时,那里已经围满了讨要说法的百姓,城中各家铺子哄擡物价,官府再不作为,大家夥都要饿死了。
江篱推开拥挤的人群,握住玄铁门环“哐哐哐”的往松木门上砸,“开门,我们要见知府大人”。
门里的守卫双手捂耳,“这些人怎麽还没完没了了?”,另一个脸上是与他如出一辙的不耐烦,“这帮刁民,拉出去打一顿就老实了”。
“你去打?”
“我不去!”。
门外,杜衡放下背篓就地坐到台阶上,“别白费力气了,咱们还是赶紧去下个城镇买药去,去完了当心又被抢光”。
江篱不甘心,双手叉腰,气沉丹田,“民女可以医治城中人的怪病,请知府大人开门!”。
这话一出,围在知府门口的人们立即骚动了起来,“她说她能治这鬼疮?真的假的?”。
“听声音是个年轻姑娘,应当是假的”。
里头的守卫对视一眼,“她说她能治城中的怪病!”。
“快快,快去禀告老爷!”。
其中一人还不放心,特意隔着门又确认了一遍,“欺骗知府大人可是要砍头的死罪!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
江篱心中的无语和愤恨这一刻到达了顶点,她强压着踹一脚府衙大门的冲动,咬牙切齿的说,”是,民女知道,还请官爷速速通报知府大人“。
杜衡看她气的双手发抖,撑着台阶凉凉的说,“这才哪到哪啊?消消火,後面受气的地方多着呢”。
跟这帮官老爷打交道,神仙来了都得脱层皮,她受上一次,以後就知道长记性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府衙这帮人远比他想的还要无耻卑鄙。
得了药方後,竟下令要把他们关起来!
关键时刻,一支利箭自人群中破空而来,然後江篱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