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怕那些人,甚至……生死都可以置之度外。”
乔磊顿了一下,望着她的神色更认真了:“那你怕的,是?”
胡静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仰头喝了一大口啤酒。气泡冲鼻,但她没皱眉。
过了几秒,她轻声说:“那晚,被关在那破屋子里的时候,我以为我能睡。”
“可到深夜,天彻底黑下来后……我听到一些声音。”
乔磊的手顿了一下,啤酒罐在掌心略微烫。
胡静继续说,声音像低音电流,在冰场四散:
“不是人声,不是说话的声音……是一种……像磨牙、像有人在地上拉东西、很轻的哭声。”
她停顿了一下,笑了笑:“但房间里没任何人。”
“我以为是幻觉,可第二天早上,乔伊他们还没来,我在墙角现了一些……新鲜的血迹。”
冰场一瞬间更静了,风也仿佛绕着他们走。
乔磊闭了闭眼,点了点头。他知道她在说什么。
那些年,在边远小煤窑、私人非法井下作业点,很多“失踪者”根本没有户籍记录,他们在那样的“黑井”里,死得悄无声息,连一封信都留不下。
乔磊在十年前见过类似的事。他年轻时在矿务局做巡检,有一年在鄂北一带,亲眼看见三具尸体被草席盖着运出,那地儿连个公章都盖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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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声说:“我懂。”
胡静轻轻吸了口气,又喝了一口,这一次她没停:
“我不是没见过世面,但那一刻我第一次意识到,我的命……是能‘静悄悄地没了’的。”
她的手有些抖,把酒罐搁在栏杆边,像是也把某种藏了很久的情绪一并放下。
“我不是怕死,我是怕——没人知道我消失了。”
乔磊缓缓道:“还好,他们来了。”
胡静点头,声音低,却坚定:“是啊,乔伊他们来了……我从来没这么感激几个高中生。”
她看着他,轻轻笑了一下:“我知道你也有份……调人、联系、引导……你也在拼。”
乔磊没说话,只是抿了一口酒。他不太习惯被人这样看得太清楚,但此刻,他没回避。
胡静低下头,把最后一口啤酒一饮而尽:“这些话,我只能跟你说。”
她顿了一秒:“马星遥他们,还太年轻。得再过几年,才能知道‘不是所有恐惧都可以靠热血解决’。”
这时,冰场广播响了起来。
不知是哪位工作人员临走时忘了关掉后台音响,音响系统自动播放起了磁带中的下一。
熟悉的琴音一响起,两人都听出了前奏——
王菲的《容易受伤的女人》。
长夜有你醉也真
让我终于找到信任
可惜快乐太短身边只得你共震……
胡静没说话,只是靠着椅背,听着那歌。
那旋律是她最熟的之一,从十八岁到二十八岁,多少个深夜,她躺在出租屋床上,蜷着腿,听着这歌熬到天亮。
她轻轻哼了一句,嗓音有点哑,但旋律准得令人心疼。
乔磊没有唱,他只是静静听着,然后轻轻说道:
“你没事就好。”
胡静“嗯”了一声,侧头问他:“你怕吗?”
乔磊点点头,眼神却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