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刘小利忽然又开口,“咱俩怎么就成朋友了呢?”
陈树挑眉:“这问题你小学就问过我。”
“那时候你还踹了我一脚,说‘因为我看你不顺眼’。”
“现在也差不多。”陈树撇嘴,“主要你嘴太碎。”
刘小利一脚踢过去,没踢着,“行,那我下回不帮你打饭、不替你顶岗、你耳机线坏了我也不借你我的duap>“你试试?”陈树眼睛一挑。
两人对视了一秒,忍不住一起笑了。
其实他们之间,从没说过“感谢”或者“兄弟”这种词。也从不谈家庭、不讲背景。不是因为刻意回避,而是——他们太熟了,根本不需要说。
刘小利家里什么都不缺,陈树什么都得自己修。但那从不是问题。
有一次学校广播坏了,是陈树跑去维修间捣鼓了一中午修好;而当陈树因为补课晚了赶不上食堂,吃上热饭盒的那天,刘小利把自己的鸡腿夹了进去,还顺嘴骂了他一句:“你能不能别把自己饿成个旧电池。”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方式。不多话,但从不掉链子。
“不过——”刘小利忽然话锋一转,语气带了点压不住的烦躁,“我还是不明白,王昭到底看上马星遥哪点了?”
陈树抿了口汽水,没吭声。
“他成绩好是好,但那副德行……全天下的冷空气都长他脸了。”刘小利摇头,“从来不主动说话,跟谁都三句话以内结束交流。”
“那是人设。”陈树淡淡说。
“人设个屁。”刘小利吐槽,“你说女生是不是都吃这套?酷酷的,不搭理人,成绩好就自动绑定男主角了?”
陈树笑了一下,没反驳。因为某种程度上,他懂刘小利的烦躁。
他们俩,一个是全班最吵的,一个是最跳的;一个天天被叫“电焊侠”,一个背着“太子”名头上学。
可他们从来没享受过马星遥那种“自带滤镜”的静默光环。
而乔伊——那个转学来的安静女生,那天也没看他们的搞笑话剧,没笑刘小利的舞,也没为陈树的自扣尖叫。她只是——坐在那里,看着马星遥唱歌。
“唉。”刘小利躺了下去,手枕着脑袋,“我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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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树也仰头靠着栏杆,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开口:“我也不服。”
他们没有继续讨论谁对谁错,谁更适合谁。因为在这个年纪,他们还不懂什么叫真正的“竞争”,他们只是清楚:那个叫马星遥的男生,是一道横在他们面前的沉默天花板。
而他们俩——正在试着,用自己的方式,在这个时代里,被看见一眼。哪怕只有一眼。哪怕那道光,不属于他们。
实际上,不服马星遥的人很多。
男生里,有说他装的,有说他架子的,有的干脆私底下取了外号,叫他“气压计”——因为只要他一到,全班气氛立刻往下掉两度。女生里更不缺议论,什么“他不回消息”“借书不说谢谢”“笑都不笑一个”,听得多了,连体育老师都忍不住问:“他是不是从物理实验室孵出来的?”
可就算这样,他依旧是焦点。
没人愿意承认,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走廊上,只要他从那边慢慢走来,哪怕是穿着最普通的校服,背着最素的双肩包,那些在走廊上哄笑、打闹、弹橡皮筋的人,也会不自觉地停一秒。
不是他做了什么,而是他“不做什么”的样子,本身就有一种奇怪的存在感。
他很少和同学聚会,也不和任何人八卦。他几乎不参与任何集体情绪——但每一次考试榜单出来,名字就在那里:班级前三,清晰醒目,像贴在教学楼墙上的“参考标准”。
但这并不是他成为焦点的唯一原因。
真正让人不服又忍不住注意的,是他身上那种“你拿我没办法”的气质。
他没有笑脸,不讨好任何人,也不回避任何人。你不喜欢他,他不会和你吵;你针对他,他也不会反击;你夸他成绩好,他只说“正常”;你说他不合群,他会点头,说“我习惯了”。
这就很致命。
大多数人,活在班级生态里,总有一个面,是给别人看的。可马星遥,像根本就没有“观众”这个概念。他活得太像自己,以至于你觉得他像在演谁。
可惜他没在演。他只是——本来就这样。
而最让人抓狂的,是这种“不参与”的态度,反而在无声中吸引了所有人的关注。
就像一个安静的黑洞,不光,但连光都拐了个弯。
“为什么总有人不合群,却总能成焦点?”
这个问题,乔伊其实也想过。
音乐课那天,当她看到马星遥坐在琴边,用毫无技巧却温柔得刚好的声音唱出《童年》,她明白了。
是因为他“不给期待”。
他不上场,也不抢光。他不设定“你应该怎样看我”,所以每个人都忍不住多看一眼,试图从他那里找出一个解释。
他不说自己要做主角,但那种“我不争”的姿态,在一群“都在争”的人中,本身就成了一种锋利。
陈树是火,刘小利是风,王昭像光,张芳是冰。
可马星遥——他像重力。
不热,不冷,不亮,却让你所有的注意力,不自觉地往他身上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