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又会有另一道声音响起:请你以往日面对我的那样地姿态在我面前消失吧。滚回原本你生存的地方生活,不要妨碍我。
──不要再接近我。因为那样我会……
正在云雀那样想着的时候,一双温暖的手覆了上来,细细地包裹着自己的右臂。纤细的手指在云雀那白色的衬衣里留下炽热的温度,然而那样的温度没有散去,而是久久地伫立。
所有表面上的冰块开始逐一沦陷,就连心底里那一片细腻开始渐渐地跃动,仿佛是要跳出心脏,控制着自己的神经──云雀的左手掌动了动,然而那终究是动了动罢了,不能代表些什麽。
不习惯被别人触碰,尤其是被那样的草食动物触碰时,云雀都会厌恶地当成一种亵渎,马上地咬杀对方,把人群咬杀得片甲不留。
是呢,这就是那些胆敢触犯自己的草食动物们的可悲下场。自己的忍耐是有极限的,明明知道自己会是肉食动物的猎物,为何还要那样不怕死地出现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为何还要挑战自己的忍耐极限。
所以再这样接近下去的话,
是会受伤的哦。
会被自己伤得血肉模糊。
“嗖”一声地云雀迅速地甩开了那样令自己不习惯的体温,力道有些过大。他的胸膛微微仓促地起伏着,呼吸有稍微的不顺畅。
那双温暖的手呆滞在空中。
但云雀只是有些发愣似的平缓着自己的呼吸。刚才甩手速度之快力道之猛是他所始料未及的,实话说他也没有猜想到自己的反应会如此地强烈──仿佛这个草食动物触碰自己时,心里那样涌起的陌生异样感让自己全身都不舒服。
身体有些颤抖。
真是狼狈。
呐,给我老实点,滚到离我远一点的地方生存──那样我就不会妨碍你。河水不犯井水,不也挺好的吗。可你现在这样是以为我不会咬杀你吗,还是说你不过是在展现你那卑微的怜悯?
那样的矛盾扰乱了云雀的心智。
然後他把视线放在了纲吉身上。
那是一个很平凡的男孩子的模样,从头到脚都非常普通,啊当然,对方的兔耳不算在内。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平平凡凡中中庸庸的身躯里,却仿佛蕴含着能安慰人心的强大力量,犹如是包容一切的天空那般散发着光晕。
然而对方像是误会了自己怔住的反应似的,居然还在云雀面前厚面皮地笑着说,“没有关系的,我能理解。”此时此刻云雀真的很想咬杀这个胡乱揣摩自己想法的草食动物。你到底能理解些什麽,以着你那根本与我生活在不同阶级上的脑袋能理解我的什麽。
真是荒谬。
哪怕那个笑容很灿烂很炫目。
但是就是碍眼了,碍他云雀恭弥的眼。
“可能这样子吓到你了──”完全没有自觉的草食动物依旧自顾自地说着,丝毫没有觉察到身旁危险动物的异样。
混账什麽叫做吓到你了。
那样高高在上的云雀恭弥会因为你区区一个弱小的草食动物而受到惊吓吗。
这不是笑话吗。
那样的嗓音丶那样的脸丶那样的体温,让云雀莫名地烦躁起来。
他感到双唇有些干涩,於是下意识地伸出些红舌舔了舔下唇。随即举起左手,悄悄地盖过了自己颧骨以下的脸部部分,仿佛是在掩饰什麽似的。
云雀只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全身莫名窜高的温度以及脑海里的空白是由这个草食动物所引起的。这样奇怪的反应他从没有过,只是心脏渐渐地漏了一拍又一拍。眼珠不自觉地别了开来看向远方的窗户,恶狠狠地说,“吵死了。”
无论是什麽时候,发生什麽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走过去的。
他从来就不需要别人陪伴在他的身边,因为云雀恭弥很强,因而再多的夥伴只能是碍事的绊脚石,充其量只能作为自己的垫脚石罢了。
那样直接的坦率,那样直接的笑颜。
捂住自己的脸,云雀默默地想着:
──你这样的家夥,我一点也不擅长应付啊。
看到了一切的纲吉,只是大大地展开了笑容,蜜色的眼眸里闪现着流光,仿佛是晴朗的天空那般纯净。他舒了一口气,把双手背到身後,微微掂高脚尖,依旧对云雀微笑着。
而红霞一直让云雀的脸颊有些发热的迹象,但是他狠下决心用理智这盆冷水浇灭了刚才想要起燃的火焰,随即他放下手来命令着纲吉向自己说明所有。
那样古怪的失控的情绪,想必只是自己很想要咬杀纲吉,为此实在等待饥渴了太久罢了。一定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所以今日的云雀恭弥不是平日的那个云雀恭弥。
从来没有听过那样悠长而富有童话色彩的那样一个故事。
但是眼前的棕发少年却一直娓娓道来,原本有些羞怯与害怕的他,已经很顺畅地向云雀交代着一切,眼神里带着些许沈稳。这让云雀不免得增添了对这只草食动物的好奇。
但是只能让他任性一天。
因为这样一个危险而自己不擅长应付的草食动物实在不宜久留,所以也就只能这样地倾听着对方的话语,只希望着自己不会因此産生更多的眷恋。
不然就真的是太可笑了。
少年讲述故事的时候,逻辑总是有些对不上号,时间上也总是有所跳跃。但是不知道为什麽,云雀就是听明白了,甚至是微微颔首。难道因为对方本来就是小动物的关系,自己才能那麽容易地就能与这样的草食动物沟通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