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Special之番外
云端微冷-12Special之番外
──《Lonely》
老实说,尽管他心里隐隐约约地感知到每周三在窥视着自己的那个生物,应该是一种像是人类那般的存在。但是他从没有料想过竟是那样的纯净无垢的样子。
所谓的云雀所设想的纲吉的原本模样,准确来说,那对总是耸拉着的兔耳自然是必不可少的,另外纲吉应该也有会像人类那样的身躯与肌肉架构──
他端详着《进化论》看了很久,头一次觉得自己脑子里的思绪有些理不清,不知道为什麽,云雀自己每每联想的都是一个像是原始猿人那般的模样。
所有的始料不及都在那一瞬间迸发。
世界上有那样的一种情绪,它能让最勇敢的人变得怯蠕,亦能让最胆小的人变得勇敢。在心底里一角角的冰山里,唯独那样独特的细腻展现开来,柔柔软软地,已经无法回头地植下了根。
或许目前那只是停留在一种名为“依恋”的阶段罢。
到底要累积多少那样的思念,才可以被称为爱呢。
因而在那样千钧一发的时刻,云雀他居然逃避了。有时候他确实是站在并盛最顶点的帝王,他可以傲然地漠视一切,看着所有的居民在他的眼眸里化为一团团蚂蚱;有时候他可以任性地定下所有的原则,强迫着他人遵守,而他只是那个严苛执法者罢了。
但是在那样的时刻,云雀确实是逃避了。
那样矛盾与害怕地情绪就连云雀自己也觉得难以形容,应该说他对这样的心情丶这样的心情波动实在过为陌生了。
哪怕是面对千军万马丶就算是直视千万颗导弹,他从来没有退缩过。
云雀只会不断地进攻丶不断地攻陷,在他的脑海里没有退缩这两个字──起码在他这样血气方刚的少年时期,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在扭开门把手的瞬间,他的心情确实是平静的──仿佛是预见了会见到那样可怕的生物似的平静。什麽东西都不可以吓退他。
只是。
与他心情同样毫无波澜的寂静空气在空洞的接待室里弥漫着,将身体里的心跳声莫名地放大,云雀敏锐地觉察到了自己心跳的急促,就如同在身上安装了扬声器那般,血液的躁动与不安丶连带着这样那样的心跳声不断地在耳膜上冲击着。
仿佛就如同那个弱小的草食动物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忍耐神经丶温柔极限那般,一次又一次不放弃似的与他的理智作斗争。
他需要静一静。
云雀很清楚自己身体上的需要,所以他忽而惊觉自己可以不那麽早就开门进来的。他完全可以再去到那个他常去的天台上静静地看着天空──哪怕是把这个草食动物在这里晾个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关系,反正这个笨兔子始终都被困在自己的管辖范围之内,他是哪儿都逃不了的。
他完全可以待到自己完全冷静下来,抑或是将脑中各种猜疑建设起来之後再来的。然而在接到草壁的电话之後,他莫名地就紧握着还没有来得及放在樱花树下的寿司盒便往并盛中学赶。
夏风飞扬,吹得云雀黑色的制服外套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风那样急促的呼吸,如同是催促着云雀赶快回到学校一样。
可是他已经迈了一步进来了──云雀已经没有办法再回头了,因而他也不决定要退缩。
可他还是需要静一静。
因而云雀迅速地越过了沙发,就连看也没有看沙发上的人儿一眼。
天啊,云雀恭弥你到底在躲避些什麽。
云雀对於这样的自己非常地恼火,然而他不想那样莫名地把这样的怒气发泄在纲吉身上,与其说是一种忍耐,倒不如说是不愿意让对方看到自己无措惊慌的一面。
肉食动物与草食动物有着根本上的不同,草食动物的脆弱总是写在了脸上,却白痴地傻笑着;肉食动物的坚韧与心软总是藏在了心里,表面上却依旧坚强。草食动物只能压在肉食动物之下,草食动物只能瞻仰着上层的肉食动物。
只是来找一下自己罢了,见了面的话,他应该会满足了吧?那样就请他在自己的视线里消失。
“你的名字。”尽管在云豆那里已经得知了兔子的名字,但是云雀还是很好奇那人自我介绍时的反应。
然而对方的回答不够流利,嗓音里略带些稚气,却透露出一种包容性的温柔。
真该死明明是弱小的草食动物,为什麽还要假装大方地施与怜悯,自大地想要保护些什麽丶包容些什麽呢。
“是吗。”云雀没有好脾气地回答着。
只记得平时在批改公文丶批阅文件的时候,云雀总是对那样堆得高高的文件皱着眉头,觉得这样软弱的纸张放在眼前确实是碍眼,然而咬杀这些繁琐文字并没有意义,所以他更直接地去咬杀那些只懂得上呈文件征求意见草履虫们。
可今日这样那样由纸张砌成的高山却意外地变成和蔼可亲起来。
漂浮着的云朵移动到高峭的峻岭後,企图掩饰着那漫天的红与悸动。
云雀强逼着自己注视着正在手中被蹂躏的纸张,高度集中的注意力犹如是火点那般几近要将白纸点燃起来,而心里却是敲起了警锺警告自己必须马上冷静下来。
那样子一点也不像云雀恭弥,一点也不。
骨节分明的手指非常用力地蹂躏着白纸,似乎是要将自己对自身那种莫名的胆怯化为莫名的怒火发泄在无辜的纸上。心里急速地盘算着应该如何打破那样的沈默。
这样尴尬的沈默他并不是没有遇到过,只是他总是能轻浮地笑开来,那样地不怀好意──既然这些弱小动物喜欢沈默,那他云雀就好心地帮他们一把,彻底用拐子把他们打得回归於寂静就好。
要赶他走吗?可是云雀真的很想见识一下这个胆敢找到自己头上来的草食动物。草食动物就应该在自己那乱糟糟的草窝里待着,然而为何这个名为纲吉的兔子却三番四次地超越自己的领域,在太岁头上动土呢
心里常常有这样的一道声音说着:让我久等的所有愧疚与罪过,这样的道歉,怎麽样也应该由你亲自来向我说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