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忽而突兀大笑几声。
“母亲!你定不要答应,不就是一封信,有什麽可怕的?”
姜乾看着她一无所知的孩子,忽然很无力,只冷漠道:“柳氏无能,家族都覆灭了,还要给我们添堵。”
“罢了,德清啊,你去和你二妹说,青州的牧原郡,化成郡,都归于她,带我上表谢恩後,她便择日去封地,莫要归家,再与你姨母传信,就说,我接受她的条件。”
“母亲!”姜德清跪在地上:“你……”
“好了!”姜乾挥开她的手:“你我要想活命,保住这半生征战沙场之名,这是唯一的选择。”
“母亲,所谓名声,不过是王座之人可肆意涂抹的戏文!”姜德清咬牙切齿道:“凭什麽,我们姜家半生为黎国,却要落得封地四散,家离子分?”
“清儿。”
姜乾低头,冷淡地望着她,语气低沉。
“我已是花甲之年,这封地即使给了她们,也是姓姜。你是我最看重的孩子,会得到最好的土地,最繁昌的城池。”
“不够!”
姜德清忽而站起来,声音尖厉:“那些本应该都是我的!”
“姜德清!”
一股力道重重扇过,看着捂着脸冷眼看她的女儿,姜乾闭上眼,语气轻涩:“自柳刘景三家大势已去,楚离已非昨日弱君稚主……天下多少负隅顽抗之辈,污名死身……”
“既然她楚离让两位殿下来,也是给姜家活路,谢恩表昨日我已交由你二妹,她……”
话戛然而止。
大堂昏暗,只有薄薄的一层冷光穿透窗棂,照亮了她半边侧脸。
姜乾大惊失色,低头看着陷入胸腔的短。
她最看重的女儿,竟然——
“呃……”
姜德清拔出刀,轻轻咽了咽口水,浑然不看倒在地上的女人。
“娘。”
她唇瓣微微翕动,语气颤抖,目光却带着一种平静的癫狂。
“从小,我想要什麽东西你都给我,现在为什麽不行了。”她轻轻低眸,看着那双半阖的眼。
“你放心,二妹向来孝顺,很快就会去陪你了。”
紧闭的大堂,突然有人推门走进来。
看着早已被她策为心腹的府卫,姜德清摩挲了一下指腹,蹙眉:“姜安死了?”
那府卫忽然跪下,颤抖道:“大人……二少主,她,她逃了。”
“你没有拦住?”姜德清握掌成拳,语气冷寒。
她昨日就发现母亲单独找了二妹,担心事情有变,于是派人去跟踪,竟然还能让人跑掉。
“昨夜,二少主原本早早歇下了,下人根本没有看见她去了哪里,今早打开门,窗户被破开,人就不见了……”
姜德清脸上阴寒一片,最终,还是冷声道:“派我们的人追,务必杀了她,如果谢恩表的事已被发现,救杀了所有知晓此事的人,务必不能让它呈入永安,坏了我的大事!”
。
“三妹,你这一招可真绝!”
楚阡抱着被子,看着楚莫一动不动,她利落地上床,盘着腿,看着无奈移到床里侧,倚着软垫看书的人,感叹道:“王姐常说我和她不像,经常舞刀弄枪,不喜文书,你倒是和她一样。”
“谁要和她一样。”
楚莫轻轻白了一眼。
楚阡笑出声来:“你喜欢的那人叫什麽,孟玉?好名字。”
“你来就是和我说这些的?”
“当然不是。”楚阡挑眉,“你知道麽,昨夜我们潜进来,意外看见的那个扮作下人偷偷出门的,她竟是姜家的二少主,王姐和我说过,她性子怯弱,却极其心慈,我的人在城外捉到了她,她哭的一脸泪,说要去救什麽三妹。”
“姜三?”
“嗯,听她说,是新任的什麽司州把她妹妹抓起来了,这司州倒硬气,应敢把姜家人下狱,也不知那姜三少主犯了什麽事。”
楚莫敛眸:“无论何时,也要等恩封後,再处置她。”
楚阡点头:“我已经派人带姜三去平水郡了,让我的人给司州带话,无论何罪,先放人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