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收拾东西带奶奶出院,手机却又响了,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张截图——是他老家的地址,後面跟着句威胁:“再不退出娱乐圈,就去你家麦田‘逛逛’。”
发件人是匿名的,但云蘅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的手笔。除了俞萧,还有谁能这麽精准地找到他的软肋?
他冲出病房,在走廊尽头找到个僻静的楼梯间,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却早已拉黑的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俞萧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还有点不易察觉的慌乱:“云蘅?”
“是你做的,对不对?”云蘅的声音发颤,带着绝望的愤怒,“那些照片,那些骚扰电话,那条威胁短信……都是你干的!”
“不是我!”俞萧的声音陡然拔高,“照片是昨晚的狗仔拍的,我已经让他们删了!那些骚扰电话……”
“删了?”云蘅笑了,笑得眼泪直流,“现在全天下都知道我是你包养的男宠!我奶奶在病房里被人骚扰,老家的地址都被扒出来了!俞萧,这就是你说的‘保护’?这就是你所谓的‘想让我好’?”
他对着电话吼出最後一句,声音嘶哑得像要断裂:“你到底要逼死我才甘心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云蘅以为信号断了。就在他要挂电话时,俞萧的声音传了过来,低得像叹息,带着种破碎的无力:“对不起……云蘅,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麽用?”云蘅掐断电话,狠狠地摔在墙上。手机屏幕裂开,像张哭泣的脸。
他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上,楼梯间的声控灯灭了,四周陷入一片漆黑。黑暗里,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沉重得像要停止。
原来活着是这麽累的事。
累到连呼吸都觉得疼,累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觉得厌恶,累到想就这样消失在黑暗里,再也不用面对那些污秽和算计。
不知过了多久,楼梯间的门被推开,一束光打了进来。是护工拿着手机跑进来,脸色发白:“云先生,您快看……俞氏集团发声明了!”
云蘅擡起布满血丝的眼,接过手机。俞氏集团的官方微博置顶了条声明,措辞强硬:
“关于近日网传‘云蘅被包养’等不实信息,均为恶意造谣。相关照片系恶意剪辑,意在抹黑艺人形象。我司已对造谣者提起诉讼,并将追究其刑事责任。另,俞氏集团与云蘅先生为正常合作关系,网传‘包养’纯属无稽之谈。”
声明下面还附了张律师函截图,被告名单里不仅有发布照片的营销号,还有几个扒出奶奶病房地址的网友。
紧接着,俞萧的个人微博也更新了,只有一句话:“我的错,与他无关。所有後果,我一人承担。”
评论区的风向开始微妙地转变,有人质疑照片的真实性,有人扒出偷拍者的过往黑料,俞氏的公关团队像疯了似的清理着恶评。
可云蘅看着那条声明,心里却没有丝毫轻松,只有一片麻木的荒芜。
这又有什麽用呢?伤口已经造成了,疤痕已经留下了,奶奶受到的惊吓,他承受的羞辱,难道一句“我的错”就能抹平吗?
他把手机还给护工,站起身,一步步走出楼梯间。窗外的阳光很亮,却照不进他眼底的深渊。
他走到病房门口,没有进去,只是隔着门板说了句:“奶奶,等我处理完事情,就带你回家。”
然後转身走向医院大门,记者们还在外面等着,闪光灯像无数只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云蘅挺直脊背,迎着那些目光往前走。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该怎麽处理这摊烂事。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
为了奶奶,为了那片麦田,也为了不输给那些想把他拖进地狱的人。
只是在钻进出租车的瞬间,他看着车窗外飞逝的街景,突然觉得无比疲惫。或许,从一开始就不该踏上那个舞台,不该认识俞萧,不该奢望在资本的泥沼里,能开出干净的花。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条新的短信,来自一个陌生号码:“我知道是谁拍的照片,也知道怎麽帮你。代价是,你要彻底离开俞萧。”
云蘅看着那条短信,指尖悬在屏幕上,久久没有落下。
这场闹剧,似乎还远远没有结束。而他,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