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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带轮松了,得垫个垫片。”
王保国撇嘴,一脸不屑。
“黄毛丫头懂啥……”
话音未落,机床果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老师傅忙不迭关停机器,拆开一看,果然是皮带轮走位。
“小姑娘眼尖啊。”老师傅称赞。
秦小雨腼腆一笑,拿起扳手开始调整。
她的动作不算快,却格外稳当,在村里总帮人修自行车链条,这点活计倒也不算生疏。
秦小雨正专注地调整皮带轮,忽听头顶传来“哐当”一声闷响,头顶的铁架松动,一块锈迹斑斑的铁块直坠下来。
她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被一股力量猛地拽向旁边,后腰撞在一个结实的胸膛上,倒是不疼,就是有些懵。
“小心!”
清朗的男声在耳畔响起,秦小雨抬头,撞进一双丹凤眼中。
男人穿着同色系工装,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淡青色的血管,额前碎发沾着机油,却丝毫不显狼狈。
秦小雨愣了半晌才回过神,那铁块砸在她刚才蹲的位置,在水泥地上磕出个浅坑,她后知后觉地攥紧扳手,掌心沁出细汗。
秦小雨摇摇头,瞥见他工装领口露出的银质项链,链坠是片极小的银杏叶。
这样式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
王保国在旁咋咋呼呼。
“陆景明,你这手速够可以啊!不过你个搞设计的,跑到锻压组凑什么热闹?”
被叫作陆景明的男人没接话,只蹲下身检查那松动的铁架,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干净,和车间里满是老茧的手格格不入。
他皱着眉摸了摸锈迹,“这承重早超标了。”
秦小雨的目光忽然定在陆景明的小臂上。
上面有一道新鲜的划伤,血珠正顺着淡青色的血管往下渗,该是刚才不小心蹭破的。
“你受伤了。”
她伸手想碰,想起自己的手上还有机油,又猛地缩了回去。
陆景明低头瞥了眼伤口,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
“没事,小口子。”
秦小雨皱起眉。
“得赶紧消毒,不然容易发炎。”
她记得医务室就在车间拐角,转身就往那边走,走了两步又回头对陆景明喊,“跟我来。”
陆景明愣了愣,竟真的跟了上去。
医务室的张医生不在,秦小雨从药箱里翻出碘酒和纱布,拉着他在长椅上坐下。
她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用棉球蘸了碘酒往伤口上抹,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
陆景明看着她认真的侧脸,一时有些恍惚。
秦小雨的睫毛很长,五官长开了不少,倒比记忆里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添了几分韧劲。
他喉结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见秦小雨忽然抬起头。
“你就是那个……资本家的少爷吧?”
她手里还捏着沾了碘酒的棉球,语气带着点不确定。
这两天听宿舍的女工闲聊,说设计科来了个怪人,穿得干干净净却总往车间跑。
听说是资本家的儿子,放着洋楼不住,偏来这吃糠咽菜当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