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防备心的小年轻。
如果没有那支手铐,是不是就要飞到嘴边,成为他用来果腹的一次性容器?
云起之不禁缓缓放低呼吸,在舌尖与牙龈的厮磨中,尝到一丝丝空气中的微酸。
似乎是成长发育里,初次溢出的微量信息素……法定监护人才能享受到的绝妙奖励,初级压榨的微妙涩甜……
对易感期的来说,堪称毒药。
没有一个能把这种美味丢在手边,置之不理。
云起之却背对着尤利塞斯,声调平稳:“无妨。时间不早了,你也好好休息。”
尤利塞斯望着人鱼的背影,总觉得这话带着一点欲盖拟彰,再次仔细审视对方时,他瞳孔骤缩,被西裤布料里透出一抹荧光色深深刺痛了眼睛。
光标脚镣。
曾经无数次在粘稠的黑夜里折磨得他崩溃濒死的玩意……
“谁给你拴上的?”一时间,脑中无数细节如走马灯般绞得剧痛,尤利塞斯冷灰色的眸子翻起一抹暴虐的红,“一定是凯德那个杂种,彪子养的——”
云起之支着手杖转过身,对不正常的情绪反应微微扬起眉峰。
还未等他细究,耳边忽然轰隆响起摧枯拉朽的地面摩擦声,吱嗡,吱嗡,带得整个房间都仿佛震动了。
在这片令人愕然的嘈杂声中,有一道压抑带喘的嗓音:
“……您过来……”
义肢扭曲地撑在地上用力拖拽:“我帮您摘掉,否则会坏死的……”
一步一挣,趔趄而行。
I目瞪口呆地汇报:“主人,他扯着整张床,在向您靠近。”
谁也不知道那具消瘦的身体是怎么瞬间爆发出那么强大的意志力,只知道那声音越来越悲戚:
“会腐烂……就没有腿了……”
云起之从听到“坏死”开始,就不自觉收紧手掌,随着一声锐响,手杖端无比坚硬的宝石瞬间捏爆。
他松开掌心,破碎的宝石染着血丝从指缝间簌簌落下。
云起之大步走回去,对方立即伸出一只痉挛发颤的手抓过来,紧攥住他的衣角。
云起之就势找到方位,手掌顺着那副骨瘦嶙峋的肩,摸到纤细的手腕,用劲一捏,整个床柱都差点被强悍地扯下来。
手铐叮咚掉在地毯上。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好了好了,别怕……”
“我帮您解开枷锁!”
云起之表情微怔,那只小鸟正兵荒马乱地蹲下来,扯起他的裤腿,混乱地呓语着:“……我看看是什么型号,应该可以暴力破坏电路板,得找个撬棍……”
殊不知,此时此刻他在云起之的脑中,才是值得暴力弄坏的对象。
很奇妙。
究竟是怎样的绝望与正直?才会支撑着一具破损的躯体,不顾自己的苦难,执着地同情他人。
云起之头一次起了想把尤利塞斯拆开探究的念头。
电击脚镣,心理应激,腐坏,还有截肢的腿……一切似乎在指向可能的事实。
脚镣作为约束行为的道德荆条,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了。
然而改朝换代之后,电击脚链这款原本由政府严格控制的产品却没有退出市场,而是从约束自我,转向控制他人。
或者说,控制。
在这颗星球上生存着为数众多的鸟类,展翅翱翔,身姿俊美,当海洋种族抬头仰望时,深种在基因里天生对于天空大地的好奇与向往,经常会使他们滋生阴暗的渴望。
——抓住小鸟,折断翅膀,征服他们。
尤其是鹰、隼、鸮三大猛禽目,他们高居天空食物链顶端,是最顶级的猎手,是风的宠儿。
这种性情刚猛与凶暴难惹,反而能激起一股肾上腺素飙升的征服欲,满足许多最肮脏卑鄙的幻想。
用电击脚链拴住雌性猛禽的脚踝,关进没有死角的牢笼,手段残忍地侵犯他们的安全域,直到彻底顺服。
海洋系贵族圈层将之戏称为——“熬鹰”。
云起之知道那些缺乏管教的有多猖狂。
被玩到崩溃,落下终身残疾的亚成鸟,磨烂了爪尖和着血潜入皇宫想要报仇,实在是情理之中。
云起之握住那只手腕,摩挲着被手铐勒出的压痕,犹如爱抚一件新入手的收藏品。
比起怜悯,他更愿意欣赏这份血性。
豢养枯死枝头的花朵,可是一件难得的趣事。
特别对他这样无聊的老人来说。
慌溃的小鸟半跪在地上,被牵过来按在膝头,人鱼的嗓音温柔而慷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