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咱李大夫是从王朝那边调过来的,十分厉害,以前在王城的时候,一般人想见还见不到呢。”
沈曼暗暗吐出一口闷气。
这就难怪了。
以前她不知道这边的制度体系,为此还闹过笑话,后面怕因为自己无知给自己带来祸端,在江文馆的时候还特地花点时间了解了一下。
在这个地方,通俗的理解就是所有的教职人员和医护工作者走的都是公务员体系,都是带编制的,端的是国家的饭碗。
所以哪怕是管夫子那般的小作坊式的学舍,他每月其实都能从府衙那里得到国家的补贴。
城里的医馆也是,那边的大夫除了每日的营收,还有一部分收入来自于府衙的补给。
这个操作的目的有朝一日突状况需要夫子和大夫的时候,他们能立马响应,绝对服从官府的一切安排。
那说是公务员咯,那这些职业人就有王城公务员和城区公务员的区别。
就说医疗方向,这边最大的医学研究机构就是上医司,为王城直属,那里面的大夫全都拿的是王城的编制。
李大夫是上医司的,只要在那记名就有编制,非要掰扯的话他应该还有品级。
论身份地位怕是比陈秋生还要高一些,绝对的权威人士。
这样的人自然不能拿他和一般城区里的小大夫们比。
小大夫们面向的是城区居民,他的职责就是对应城区以及周边群众的生命安全。
只要付钱,他一般不会拒绝医治。
有时候哪怕不付钱,只要府衙那边一句话,他们依旧可以先行医治,以后最多就是找府衙那边报销就行了。
但这位李大夫嘛,身为上医司的医官,按理说职责范围并不在这。
他能来到这,并担任曲回寺的驻扎大夫,这里面估计有其他的原因,人情关系亦或是其他,总归人家并不只单纯为了当个大夫才来的。
许教席虽然是浮山堂出身,按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但浮山堂说到底也只有几位门主还有点位份,旁的人物不过就是里面的工作人员,论其身份也就是一般老百姓。
老百姓和当官的有本质的区别,哪怕他们在同一块地方,那也不是说想说话就能说上话的。
按这个角度来看的话,在场的这些教席估计也就只有薛仪才勉强能和李大夫说上话。
就这还不是因为位份相当,薛仪资格足够老,他在浮山堂那边还有点话语权,亦或是人家早些年的时候尚且有点交情。
除了薛仪,旁的人压根就没那资格。
想清楚这些,沈曼脑子里多是懊恼和烦躁。
在她自己的理解中,请大夫看病分明是一件很小的事,小到只要想去看就能去看,一直以来也没想到会在这里栽跟头。
许教席带着沈曼在李大夫屋前站定,他敲了屋门,李大夫开了门,见许教席一眼脸色就沉了下去。
“有什么事喊薛仪过来和我说。”
啪的一声,木门被关得彻底,比对待沈曼的时候还要冷漠干脆。
沈曼默默低下头,竟然有点不敢和人许教席对视。
想到了会有刁难,会被冷落,但没想到人李大夫会这么直接。
干脆利落,当着面就关了门,一点面子都不给,连说话的时机都没有。
许教席看着木门也是为难,他回身看着沈曼,整张脸都在告诉沈曼他有心无力。
一位上了年纪的教席,遭受如此怠慢,沈曼看在眼里,还真不好为难对方什么。
对方明知结果不会太好,但还是愿意替她试一试,心意已经到位,再提要求,沈曼怕是没那个脸。
他拉着沈曼几步去了院子里,出于爱护学生,也是怕她担心,开口宽慰她道:“不如你先回去,先看看他的情况,明天一早,我就安排人去山下请大夫上来。”
这也是个法子,一般大多数人估摸也只能按他说的这个法子去办。
可偏偏沈曼有时候是个莽子,有时候惫懒,有时候又非常执拗。
她的逻辑大多数时候很好理解,但有的时候却也有点不合常情。
她总不太乐意讲究那些个人情世故的。
所以人和她提建议的时候她本能是想直接去屋里拉人
身为大夫,治病救人乃是天职,为什么会区别对待。
她想不通,并且蠢蠢欲动,但现实是她不能这么干。
人家是上医司的大人物,她只是一名学生,如此不知轻重,这若是被拿来说事,她这个学生的名分也算是做到头了。
就这几个呼吸间,沈曼想法变来变去,临了她还是稳住了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