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不离气,气……气不离神,唔,呼吸……”
望断秋眸色无辜,小心翼翼看着唐棠,心中却带着顽劣。
“呼吸相含,中和在抱。”白衣仙尊第十次提醒自己“天资聪颖”的弟子。
“啊,对,呼吸相含,中和在抱,委志……呃,委志……”
“委志清虚,寂而常照。”
白衣圣君再次出言提醒。
望断秋本还想继续作死地挑衅他师尊的底线,想看看冷若冰霜的仙人被自己气的暴跳如雷,尽失风骨,没想这人没生气,只是用一种“我这徒弟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的模样,隐隐嫌弃地打量着他。
望断秋心头一梗,觉得恶作剧也不是那么有趣,为了不被师尊当成先天失智,只好收敛自己的恶作剧,规规矩矩背完绕口的心经。
唐棠这才露出一点满意,让望断秋坐下,随后看了一眼坐在灵木桌子后的三个徒弟,思索片刻道:“大道三千。本尊是由无情剑入道,你们可有自己想走的道?”
小豆丁们一个比一个茫然,还什么都不知道呢,不过玄知圣君财大气粗,好东西不少,有一件难得的宝贝能测出人对道的亲和力。
他拿出一个光球,让三个小豆丁一个接一个过来测试一番,用完三次,光球直接破碎。
得出的结论是,扶风适合和他学无情剑,川长思善音律和符箓。
轮到望断秋测试,洁白的光球中密布血雾,一柄缠着荆棘的剑悬在其中,竟是杀戮道。
唐棠皱了皱眉,如果无情道是极致冷漠,那杀戮道就是极致疯狂,和他的剑道是两个极端,而且逐渐这个剑道的没什么好下场。变成只会杀戮的疯子,都是轻的。
他看着粉雕玉琢的望断秋,心中思索再三,决定先教他无情道的心经,这样就算待他长大,还是毅然决然选择杀戮道,也能保住他几分神智,不至于变成疯子。
测完了天赋,授课便开始了。
风穿过茂密清雅的竹林,竹叶晃动,发出沙沙声响。
“吱嘎——”
尖锐的笛子声一拐八个弯儿,柔和微风骤然一滞,刺激得竹叶纷纷落下,可见其杀伤力。
玄知圣君表情僵硬,身体也僵硬,缓缓低头,看着眼前拿着笛子一脸无辜的乖软川长思,头一次怀疑,那测试究竟准不准。
“师尊——!第二式剑法怎么挥来着,弟子又忘记啦。”
另一边,望断秋举着一根柳树条,歪着头喊他的师尊。
唐棠吐出口气,努力让自己忽略那灌耳魔音,走过去握住他的手,帮他把姿势摆正,音色清冷:“抬手,别抖。用力往下挥。”
握着柳条的手覆上一只骨骼分明、手指修长的冷白玉手,微凉触感袭来,望断秋甚至嗅到了对方身上冷冷淡淡的清新雪香,心想他这冷酷无情的便宜师尊还真是雪做的似的,哪哪都是冷的。
这时一声尖锐到鸟雀振翅逃窜的声音又骤然响起,别说唐棠,就连望断秋和扶风都被对方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径弄的一颤。
白衣仙尊僵硬了几秒,放下望断秋的手,浑身散发着冷气地回去,帮川长思矫正。
当然攻们没那么蠢,懂得过犹不及的道理,并不频繁装愚钝,只不过每当师尊勉强想还行,还能救上一救,他们便开始摆烂。
总而言之,这一天寒剑峰热闹极了,唐棠也过得格外充实。
日落西山,今天的授课结束了,川长思几人恭送圣君离开。
而从来没考过“乙”等的凌霄派特优尖子生,修为大乘期的玄知圣君,临走的时候脚步发虚,满脑子只有两个想法,“这仨蠢蛋竟是我的徒弟?”和“法宝果然不准”。
白衣仙尊面无表情,忍不住摸上无情剑剑柄,冷漠的在脑中思索,那东西究竟是卖给自己的。
奸商,当杀!
——
凌霄派的人都知道,自从玄知圣君收了徒弟,向来冷清安静的寒剑峰便变得格外热闹,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呃……
“轰隆——”
一道蘑菇云从寒剑峰升起,周围几个峰弟子遥遥望去,从一开始的惊慌,到现在麻木吃瓜。
“这是这月第几次了?”
“……第20次。”
“好样的,总共也才30日。”
弟子们看着冒烟的寒剑锋,面容复杂,扎着堆嘀嘀咕咕。
寒剑峰上。
唐棠抱着灰头土脸的川长思从废墟里飞出来,避尘的衣物没一点灰尘,冷淡面容依旧俊美。
川长思一边咳嗽一边抓着他的衣服,柔嫩小脸跟个小花猫似的,黑的一道一道,眼眶却红了起来,一双茶色眼睛蓄满泪水,委屈的不行,哽咽着:“师尊对不起,长思好笨。”
白衣仙尊垂眸看向怀中眼泪要掉不掉的小豆丁,另一只手拿着手帕,擦掉他脸上一道一道的脏污,动作轻柔,眸色平静没有半分不耐,语气跟平时一样冷淡:
“无事,努力了便好。”
川长思乖软的脸摆出委屈的模样,往师尊怀里一趴,下巴搭在他的肩上,唇角勾起甜甜的笑,只不过笑没勾起多久,他后背忽然落下一只手。
对方在他后背上轻轻拍了拍,他许久没哄过孩子了,动作有些迟疑和生涩,温柔到令人心中一麻,音色仍然是冷淡的:“莫哭。”
捣蛋鬼唇角笑意一僵。
旁边的望断秋和扶风瞧着,心里忽然涌过一丝微妙,二人对视一眼,便知道这情绪不是自己的。
唐棠哄完了受惊的小徒弟,又担心大徒弟扶风,和二徒弟望断秋也被符箓爆炸吓到,挨个摸了摸他们的发,叫他们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