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锻造峰是一片连绵不断散发着热意的红色火焰,那这人就是在火焰里硬生生杀出一抹清冷的白。
一袭广袖仙衣,行走间衣摆轻动,银色发冠束起长长的墨发,其余的券散落在背后。
他眸色幽冷如深海,鼻梁高挺,唇薄而色淡,组合起来便是一副薄凉的,不近人情的脸了。
总而言之,像个大冰坨。
锻造峰的弟子们享受的吸了口气,玄知圣君没用任何冰元素抵抗他们锻造峰的火,只是表情平淡地在他们眼前走了过去。瞧着那张冷若寒霜的脸,弟子们觉觉得舒爽极了,一边打铁一般美滋滋地想。
人家是望梅止渴,他们是望玄知圣君止热,嗯……希望师尊争气点,多多邀请圣君来坐坐。
越往里走空气愈发炎热,弟子也逐渐稀少起来,唐棠走到里面时,熊洲正满身是汗地打造一把极重的长剑,发现他来了,拿着脖颈间的手巾擦了擦汗,扔下打了一半的剑,大步走到他面前。
他足足有两米高,健壮身形像座小山,笨拙粗声:
“大师兄。”
唐棠略微颔首。
“………”
随后突然陷入沉默。
熊洲茫然的挠了挠脑袋:“师兄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已经知道自己养崽儿养得不太对劲的白衣仙尊:“……无事。”
他面无表情的问:“今日来是想问问师弟,徒弟……该怎么养。”
熊洲刚毅憨厚的脸越发迷茫,养徒弟就是教他们打铁,啊不对,是炼制法宝,可大师兄是修无情剑的,不适合他的方法。
这时,他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令他眼前一亮的灵感:“师兄你稍等。”,大步走到屋内翻箱倒柜,最后在一个桌角底下抽出没收徒弟的《如何亲手养大小狼狗徒弟上册》,拍了拍灰,拿去给唐棠。
玄知圣君面容冷然地将书放进乾坤袋,再选出几张宝贝,放在熊洲身边的桌子上,一道白光霎时间闪过,站在哪的人已经消失了。
熊洲继续回去打铁,抡开膀子,狠狠一落,锤子落在星空铁上,“啪——”地砸在星空铁上,不太聪明的嘟囔,感慨有文化可真好,怎么教徒弟都能写一本书。
“叮当——”
——
唐棠回到寒剑峰住所,仔细阅读熊洲交给他的书,心中嚯了一声,表面却不显半分。
他走到书房,提笔在掺了金箔的纸张上写下对这本书的概括。
一,要对徒弟好,不可冷落。
二,教导要耐心,最好亲力亲为。
三,稚子多梦,若他们做了噩梦,恐慌哭泣,要一起……
白衣仙尊手一顿,眉心隐隐蹙了起来:“荒谬,这般大的孩子,怎可能让师尊陪着入睡,成何体统。”
话虽这么说,但玄知圣君还是落下笔,把这一条记下来了。
零零散散记了两大页,太阳也落了下去,莹莹的火光自动亮起。唐棠放下手中的毛笔,用神识探查了一番几个稚子睡得安不安稳。
这一探查,就见白日被他夸乖巧的三个徒弟睡姿豪放,被子一点没盖在身上。
玄知圣君:“……?”
他走出书房,几步后身形突然消失,冷冰冰的白光一闪,出现在稚子们床前。
罗汉床四周没有围栏,更像是一个精美的榻,三个稚子相隔的很远,且睡得七扭八歪。
向来恪守礼节的玄知圣君看着自己的弟子,沉默,弯下腰将被子给他们盖严实,往里掖一掖,刚要走,就被一只小手扯住了衣袖。
望断秋穿着白色寝衣,头发散着,粉雕玉琢的脸睡得红润可爱,纤长眼睫覆盖在下,嘟囔。
“师尊……”
白衣仙尊顿了顿,生疏地摸了摸他柔软的发,把他手放进被子里,才转身离去。
一两秒后。
望断秋睁开眼,月光落在他身上,映得一双眼睛灼亮。
随后,扶风和川长思也睁开了眼睛,竟是都没睡着。
——
第二日天气不错,时隔半月,望断秋几人也终于见到了他们的师尊,玄知圣君。
川长思眼睛一亮,和扶风,望断秋一起,恭敬地向对方行礼。
“弟子见过师尊。”
唐棠扫了一眼表面又白又软,心里乌漆嘛黑的小团子们,拿着书卷的手放下:“不必多礼。”
今日授课之地在清心竹林中。棕红色高台上,放着几个灵木打的桌案,白衣圣君席地而坐,端的一副冷然脱俗,比山间的白雪还要冷。三人相继坐在底下的蒲团上,偶尔有风吹过来,竹叶发出哗啦声音,凉薄的气息令人心旷神怡。
“功课可曾背会了?”
扶风眸色平静的看不出心思,先开了口:“背会了,师尊。”
唐棠略一点头,先考了他一番,扶风冷静的一字不差背完,他又叫起川长思。
川长思背得磕磕绊绊,但好歹背完了,到了望断秋,几乎是唐棠出言提醒一句,他再背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