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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你的狗屁!”华昭气得一张俊脸涨得通红,“她是为了你好!她怕自己卑贱的奴籍身份会拖累你的前程!她怕我这个所谓的‘未婚妻’会容不下她,所以才宁愿自己一个人远走他乡,成全你们!”
贺容疆整个身体都剧烈地一震,他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华昭,又看看我。
“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个瞎了眼的蠢货!”华昭指着自己的鼻子,大声说道,“你再好好看看我,我哪里有半分女人的样子?”
说着,他竟当着我们两个人的面,抬手利落地扯掉了头上的发簪,一头乌黑亮丽的青丝如瀑布般散落下来。紧接着,他又毫不犹豫地解开衣襟,露出了里面紧紧束缚着的白色布条。
当他用力扯开那层层缠绕的白布时,露出的,是平坦而结实的胸膛。
他……他竟然是个男人?
我彻底惊呆了,脑子一片空白。
贺容疆也惊呆了,他脸上的表情,比刚才看到囡囡时还要震惊。
“华昭,你……”
“我叫华昭是没错,但我不是什么郡主,我是恭王府的世子!”他坦然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我自幼体弱多病,我父王听信了一个云游方士的胡言,说我必须男扮女装,以女子之身养到十八岁,方能平安顺遂。至于你我之间的婚约,不过是当年我父王和你父亲为了迷惑朝中那些政敌,故意放出的烟雾弹罢了!”
“我这次奉父王之命来找你,一是为了助你一臂之力,完成复仇大业,二也是我父王的意思,让我亲口跟你把这一切都解释清楚,莫要因为这个误会,而错失了你的好姻缘。”
他转头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真诚的歉意:“江栩姐姐,对不起,当初是我年少不懂事,言语之间可能让你产生了误会。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你对容疆有多么重要。他看你的眼神,是我从未在任何人身上见过的。我本想找个机会私下跟你解释清楚,没想到你……却先一步离开了。”
华昭的每一个字,都像一声声惊雷,在贺容疆的脑海里轰然炸开。
他僵硬地站在原地,脸色由青转白,再由白转为一片毫无血色的死灰。
他慢慢地,慢慢地,转过身来,望向我。
那双曾经充满狂怒和怨恨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滔天的、足以将他自己淹没的悔恨和痛苦。
“所以……是这样?”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仿佛随时都会碎裂,“你走,不是因为不爱我,而是因为……太爱我?”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滑落。
是,也不是。
是因为爱你,也是因为深入骨髓的自卑。
是因为怕拖累你,也是因为怕有朝一日,会被你厌弃。
我的沉默,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噗通”一声。
那个在战场上战无不胜、杀人如麻的鬼将军,那个骄傲到骨子里、从不向任何人低头的贺容疆,就这么直挺挺地,跪在了我的面前。
他伸出颤抖的双手,抓住我的手,将他那张写满了痛苦和悔恨的脸,深深地埋在我的掌心。
滚烫的、灼热的泪水,瞬间浸湿了我的手。
“对不起……江栩……对不起……”
他一遍又一遍地,用破碎的声音重复着这三个字,哭得像一个迷路后终于找到家的孩子。
帐外,是猎猎作响的旌旗风声。
帐内,是我们失而复得后,紧紧相拥的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