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落险才不过短短半日,橙淮做出这等谋逆犯上的事情,他定会将陛下失踪一事隐瞒住,那另一拨人又是从何处得知了消息,竟是与橙淮等人一先一后赶至建善寺?”
“陛下好歹吃上两口,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唯有养好了身子才有其他出路……”
谢昭昭越是苦口婆心地劝慰赵瞿,赵瞿便越是一肚子气。
刚刚那一切分明都是谢昭昭引导的,她如何能做到与他那般亲密之后,好似嫖客般提起裤子便不认人的?
他甚至还未反应过来,她已是抽身离去,动作干脆利索,丝毫不拖泥带水,更不显一分留恋。
便丢下他一人衣衫尽褪,满眼彷徨无措。
赵瞿忍不住给自己争取名分:“昭昭,你方才与朕……”
不等他说完,谢昭昭便像是恍然明了什么似的,见他仿佛十分介意此事,连忙道:“我只是怕陛下一睡不醒,这才出此下策,不过是权宜之计,陛下不必放在心上。”
她不说这话还好,此言一出,赵瞿却是彻底黑了脸。
他喉头一阵酸涩,咬着牙将她的话狠狠咀嚼了一遍:“不过是权宜之计?”
赵瞿倏而侧过首,摸着黑扼住了她的脖颈:“你的意思是,倘若今日是别人如此,你也会这样做?”
说着,不等谢昭昭辩解,赵瞿便红了眼:“谢昭昭,你与赵晛做过多少次这样的事?”
第67章六十七个女主赵瞿心中的邪念
赵瞿掐在谢昭昭颈上的手掌并未用力,但仅是堪堪握住,便将那止了血的伤口又重新按出了丝丝黏腻。
当他意识到她脖颈再次出血时,掌心瞬时间卸去了全部的力道,只轻轻贴在她肌肤上,指尖禁不住颤抖着。
赵瞿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先前是这样,现在更是如此。
他看不到她的脸,便也无法分辨她此刻的情绪,他只知道自己心乱如麻,胸腹中似是燃着一团烈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隐隐作痛。
每当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赵瞿心口的炙焰便更高涨一些,他想到谢昭昭伏在赵晛肩头喘息的模样,想到赵晛掐住她腰侧起伏摆弄的模样,便好似再也无法呼吸,理智也将要消逝殆尽。
他胸口阵阵起伏,失焦的双眸越来越红,将谢昭昭盯得有些发愣失神。
先前吕昭仪算计他的那一次,他险些将吕昭仪大卸八块、五马分尸,自此她便知道赵瞿不喜欢跟女子太过亲近。
虽然赵瞿待她与旁人不同,但他每每提及男女爱情时便总是一副不屑讥诮的样子,她自是以为赵瞿不喜欢像是方才那般亲密接触,这才连忙出言解释。
谁想到赵瞿心中所念与她想得根本不是一回事,似乎于他而言,相比起她情急之下的冒犯和僭越,他更在意她是不是对旁人也会如此。
谢昭昭不想让赵瞿误会,便下意识解释道:“陛下,我和赵晛……”
明明赵瞿在心底期盼着谢昭昭反驳他,可真等到她张口出声解释的时候,他却倏而收回贴在她颈上的手,捂着耳朵别过了身体。
他不想听到她跟赵晛做过什么事。
赵瞿害怕自己失去理智。
谢昭昭见赵瞿一副软硬不吃的石头模样,顿时来了脾气,她探过身子,一手扯住一边他抵在耳朵上的手掌,硬是一根根将他的手指掰了下来:“陛下当我是什么人?哪里是什么人我都愿意救?若是换作旁人,便是死了八百回又与我何
干?”
“还有,我跟赵晛从未做过这样的事!”
其实赵瞿便是捂住耳朵也能听见她说话,何况她此时拔高了嗓门,又特意贴在他耳朵边将这话一字一顿说了出来。
他短暂晃了一瞬的神,怔怔循声望向谢昭昭。
纵使赵瞿此刻什么都看不见,却隐约在脑海中勾勒出她气得面红耳赤的模样,他轻抿住唇,闷在胸膛内燃个不停的烈火像是被迎面泼了大盆的冷水,滋滋啦啦地熄灭了。
他当然知道谢昭昭才不是那种见了人便要救的大善人,只是方才见她急着澄清摆脱与他之间的关系,一时愤然便失了理智。
不知怎地,见谢昭昭发起怒来,反倒让赵瞿平静下来。
比起她嗔目切齿的样子,赵瞿更怕她总端着一副无动于衷的冷淡模样,便如同铁石心肠似的,即便他与她靠得很近,却始终无法贴近真实的她。
他沉默了一会,垂眸低声道:“朕见过你们的喜帕,你们……”
赵瞿口中的喜帕便是新婚当夜垫在床铺上的贞洁帕子,大婚翌日会有女官前去房间收取,并呈到太后面前查验。
好巧不巧,那日赵瞿正在太后千秋殿请安用膳,便撞上了来送喜帕的女官。
彼时赵瞿并不在意这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只是瞥了一眼,转头就将此事忘在了脑后。
而如今他却莫名回忆起来,那白帕子上的血迹如此刺眼,像是冰锥子扎进他心窝里。
可这一切分明就是赵瞿一手造成的。
当初谢昭昭与赵晛的婚事,乃是他亲口应下。
他便是再妒再怒,亦是他作茧自缚,他又有何立场去责怪她?
赵瞿觉得现在的自己很是陌生,即便他平日里表现出喜怒无常的暴虐脾性,即便他手上沾染过的人命数不胜数,他却极少真正失态过。
毕竟于他而言,看不惯的人直接杀掉便好了,不等他放在心上端详,那些生命就如蝼蚁般消逝,自是激不起他心中半点波澜。
而唯独谢昭昭是个例外。
他不但没能杀掉她,还无法自拔喜欢上了她。
这便叫做咎由自取,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