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有日子没离开京城,出去瞧瞧了。”
萧元彻将目光投向明熙,道,“阿真,你可想去骑马?”
明熙则悄悄挑眉。
这人的意思,要带她去马场?
——这倒是很不错的主意!
既方便她成事,亦有利于脱身……
她立时莞尔一笑,道,“只要陛下起驾,奴婢自是愿意随行。”
就见萧元彻颔首,对高寿道,“就如此定下,待后日,朕亲自前去挑马。”
高寿应是,立时去传旨。
明熙则在心间暗暗一笑,萧元彻啊萧元彻,莫要怪她狠心。
待到后日,便是你出事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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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定好,待到第三日天蒙蒙亮之际,明熙便随御驾起行,去往鹿州马场。
此前明熙只晓得鹿州近在京畿,直到在马车上坐了大半日,这才晓得北周城池之间相隔有多远。
难怪临行前高寿特意嘱咐她带上换洗衣物,说要在那里过上一夜,第二日才返回。
而大忙人萧元彻也依旧并未闲着,明熙坐在车厢一角,眼看他一本一本的批着奏折,还时不时与随行的侍卫交代几句,再将紧急的奏折送回上京。
说起来,此时车中仅有她跟萧元彻二人,道是刺杀的好时机,只是如今她还要返回益都,自是不能再做同归于尽的打算,因此只将软剑放在了随身的行李中,只尽职尽责的为他倒到茶之类。
只可惜那人忙得好半日才能喝上一杯茶,她无聊之余,便将目光投向车窗之外留意路上情形,以备成事之后顺利逃走。
如此熬了大半日的光景,眼看天空正中的日头已经开始西斜之际,马场终于到了。
明熙跟着萧元彻落了地,只见一片广阔的草场,草场上散落着一群群的马匹与羊群,还有黄牛在悠闲吃草,倒很是令人心旷神怡。
马场周边自有房舍,知道他亲自前来,一众官员们早已摆好了阵仗跪地迎接,萧元彻却嫌麻烦,免了那些繁荣礼数,只往草场上走,要去查看马匹。
明熙赶忙跟上,预备着他等会儿若是骑马,便立刻出手。
哪晓得待他挑选好一匹枣红色马后,却回头与她道,“阿真,从前可曾骑过马?”
明熙愣了愣,自是撒谎道,“并没有。”
——谁不知马是勋贵人家的专属,她可是乡下花农的女儿,怎么会骑马呢?
但事实上,从前在建业时,她很是羡慕会骑马的人。
只可惜宫中将她看管得紧,从不许她接近马匹,后来她长大出宫建了府,无人再敢管她后,她才尝试着学骑马。
然而须知骑马看起来容易,等真正坐上去却是害怕无比,她只敢叫人牵着马骑一骑,并不敢自己骑。
哪知此时听她说完,萧元彻却笑道,“趁今日机会难得,不妨来试一试。”
一旁的马夫闻言立时道,“这匹马是母马,性情很是温和,姑娘可放心骑。”
什么,叫她骑马?
明熙忙拒绝道,“奴婢胆小,又从未骑过马,还是不给陛下添乱了,陛下骑便是。”
——她若是骑了马,还怎么对这人下手?
哪晓得那人却道,“不要怕,朕与你一起骑。”
说着竟直接跨到了马上,还朝她伸出手来。
见此情景,明熙脑中忽然灵光一现——若她与他同乘,岂不正方便她找机会将他推下马?
也好。
她便伸手握住萧元彻的手掌,也坐到了马背上。
然而不坐不知道,眼看视线陡然升高,从前那种恐惧感立时又回了来。
尤其那马蹄还在原地踏步,仿佛随时都会将她摔下去一般,直叫明熙吓得忍不住叫了一声。
立时有一只臂膀将她揽住,却听萧元彻在她耳边道,“不用怕,只要抓紧缰绳就不会掉下去,放松一些。”
说着又一夹马腹,叫马儿驮着两人走了起来。
此时明熙没有后路,只能尝试着叫自己放松,还要分神思考在何处动手。
须知此时近前还有一班人马在看着二人,必定是要走远些才好。
哪知还没等走出一班人的视线,马儿竟忽然跑了起来。
大抵是察觉她浑身僵硬,却听萧元彻又在耳边道,“不必怕,有我在,定不会叫你摔下去的。”
这话入了耳,明熙一愣,脑间忽然冒出来一些片段——
先是同样一片广阔的草场,她骑在一匹矮马上,有一位身姿英挺的少年替她牵着马,对浑身紧张的她道,“不必怕,有我在,定不会叫你摔下去。”
紧接着,场景又换成了建业的郊外,一个青年与她同骑着一匹马在河边漫步,与她说的亦是同样的话……
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马蹄之下是各色不知名的小小野花,接天的绿草宛如海洋一般在面前铺展开来,脑中的画面也愈发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