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躺在病床上的姜淑怡,憔悴枯瘦,被疼痛折磨的彻夜难安。
盛嫄陪在她的床前——
“妈妈”
“不要您不要丢下我”
姜淑怡那时候已经陷入深度昏迷了,已经听不见盛嫄的呼唤。
姜淑怡,一个女人,一个母亲,长子未出世便夭折。年轻时有爱慕心仪的女子,却被迫拆散,不得不分隔天涯,为家人被迫结婚后,又被夫家改姓换名,父亲冷漠,丈夫恶劣,儿孙疏离。晚年最爱的东西是那把棕黄的老藤椅,最想念的是年轻时候爱慕的女子,六十四岁罹患癌症,半年后撒手人寰。
她再也没能回到故乡,也再没见到日思夜想的爱人。
她的一生从没有为自己的命运做过主。
“小姑——”盛嫄晃了一下,唐斯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我没事。”
盛嫄摇了摇头,转过脸去,脸上全是泪。
盛宁已经把骨灰盒拿出来,她把铁锨扔进那个深坑里。
“我们快走吧。”
凌晨四点,夜巡的人起来查看,最近也不知道是哪来的流窜犯干起了偷盗墓碑的勾当,搞得他们守夜值班的人也没办法好好睡觉。
墓园里阴森森的透着寒气,不过他们这些在这上班的早就习以为常。
几个工作人员打着手电,一边走一边四处查看,灯光照到某一处的时候,忽然就愣住了——
“你们是谁?!”
盛嫄推了一把盛宁跟唐斯,小声说——“你们先走。*”
“哎——!”
夜巡人连忙追过去,盛嫄就把他们拦住了。
“是我,我来看看我母亲。”
夜巡人当然认识盛嫄,不过心里也有点奇怪?
“盛总,这么晚了您”
“我是下午来的,一坐就忘了时间。”盛嫄语气平静,倒是没有异样。
夜巡人就着手电的光亮,又瞧了瞧盛嫄的脸,两只眼睛通红,的确是哭过的样子。
他们在这里上班久了,对这种也司空见惯,确实也有不少人半夜过来呢,也没多想,只觉得是盛嫄想妈妈了,人之常情,不管妈死了多久做女儿的始终都想。
“没事了吧?”盛嫄问道。
“没事了,需要我们送您出去吗?”
“不用了。”
盛嫄刚一出了墓园,快脚步进了车里。
三个人立马便赶去机场。
她们在漆黑的夜色里穿行,远处的灯塔在发出闪耀的光。
到了机场,盛嫄比盛宁和唐斯还要着急,不停地催促她们快点走,再过两个小时天就要亮了,到时候老太太的墓地被挖了,一定就会有人发现,夜巡值班的人知道自己去过,肯定会告诉盛怀安,事情已经做到这个份上,绝对不能前功尽弃,只要她们离开安岛,盛怀安就算再怎么手眼通天也无济于事。
“我们这一走,万一那个老盛你爸会不会找您麻烦啊?”唐斯嘴皮子发烫,来回倒了三下,才找到一个合适的称呼。
盛宁也有同样的担忧——
“小姑您”
“我不要紧的,他能怎么样呢?这些年我早都见惯了。”盛嫄没有丝毫害怕的样子,“不瞒你说,我很早就想看看他暴跳如雷的样子了?他不是总把自己当皇帝吗?眼皮子底下出了这事儿他会气死的。”
“你们快走吧,其余的事交给我就行。”
就在唐斯跟盛宁进安检口的一瞬间,盛嫄突然又喊了一声——
“等一下!”
盛嫄快步冲过来,拿过盛宁的背包,里面装的是姜淑怡的骨灰盒。
“让我再看看妈妈”
她拉开拉链,把手伸进去,不停地抚摸着骨灰盒,眼圈霎时就红了鼻尖一下一下的抽动着。
这一离开,再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或许就是永别。
盛嫄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孤儿以后要是再想妈妈,她也没地方能去了。
老太太这辈子受的苦太多了,安岛不是她的家,盛家也不是她的安息地。
走吧走吧以后真的自由了。
盛嫄猛地深吸了口气,把一个日记本拿出来放进来包里,随即就把手从包里抽出来,快速拉上拉链,塞回盛宁手里——
“这是老太太留下来的日记,你一起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