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砚青喝得心猿意马,余光紧紧跟随着收拾屋子的人,一口一口,然后,成功呛到了自己。
柳烬被气笑了,一手叉腰,“你笨不笨啊!喝水都能呛着自己?这可咋办,不会发个烧,从此就需要人全须全尾地照顾了吧!”
“没有!”可惜某人百口莫辩,脸快要埋进杯底,良久,才跌跌撞撞道:“万佳姐和张姐,似乎感情很好的样子?”
“就想这个就能让你呛着?你可真脆弱。”
柳烬笑着按了按她的眉心,在床沿坐下来,递过来一个毛巾示意她擦汗,“她们是一起长大的老邻居啦,在这儿住好多年了。”
哦,是青梅青梅啊!
唐砚青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就今天这些,她有一点点磕到了,这么一听,好像更好嗑了。
柳烬:“张姐全名叫张明芳啦,大万佳姐六七岁?我不知道。张姐家里人过世得早,万佳姐的父母在她十多岁的时候去广州下海(1)了,听说挣得挺多的。”
“万佳姐为什么不去?”
“不知道呢。有说是为了等人才不去的,也有说是父母不想带她,我没问过,这种问题不好问的。不过她结婚也挺晚的。”
嘎巴。
是下巴错位的声音。
唐砚青:“她,她结婚了???”
“是啊,不过这才半年吧,那男的前段时间出意外就死了。死了也好,活着的时候也不见几次,我在这儿住五年了,也是半年前才知道还有这么个人存在,婚礼也不办,也不着家,半年才见过三四次,什么都没有的纯废物。”
“啊????”
因着震惊而张开的嘴里被塞了一块馒头,柳烬喊她快吃点东西补充补充体力,继续说:“不过张姐是不婚主义的新新人类呢!她一个人过得超级潇洒的!”
属于女同的直觉告诉唐砚青不是这样的,这个张姐肯定有点说法的,但眼下这情况她也不敢贸然开口,只敢默默地嚼着还会唐嚼唐甜的馒头,把想说的话一口一口地塞进肚子里。
还不知道柳烬现在对自己的性取向明不明确,知不知道自己喜欢女的,她不敢开口,她怕变成homeless。
好惨啊,明芳姐,你这好像上来就遇到了女同的地狱,喜欢一个直女啊!
唐砚青又嚼了两口,算是给张明芳报仇了。
喜欢直女痛苦,喜欢不能喜欢的人,也很痛苦。
柳烬拍了拍她的脑袋,“那你先随便吃点补充体力吧,我先出去了。”
“我去再给你做点吃的。”
不去滑雪,不去攀岩,不去坐横穿太平洋的游轮,只是沉迷于看一头鲸鱼,如何学习捕猎鱼群。
——布氏鲸会垂直身体,悬停在海面附近,将自己的嘴巴做成陷阱,等海水裹挟着鱼群,涌入它的口腔,再滤掉海水,留下食物。
它每一次成功吞下小鱼,郑心妍都会露出由衷的笑容。
直到那个离别的日子。一艘特制的运输船,将布氏鲸运到远离主要航线的遥远外海,开启了船底的舱门。
美丽的鲸鱼终于轰然入水,去往风浪,也去往自由。
她们站在甲板上,眺望着它离开的方向。晴朗的海风,吹起女人的长发,也像温柔海浪。
你呢,Shay……
你也要回到海里去吗。
祂祂想问,又一个字都不敢问,只是牵住女人的手。祂牵得很紧很紧,绝不会被风吹散。
第40章匣中触手(22)
送走鲸鱼以后,郑心妍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
祂祂想尽了祂能想到的一切办法,来哄女人开心,包括但不限于:
在私人岛屿上建造一座剧院,雇佣一整个英国剧团,为她演出马普尔小姐的侦探故事。
邀请马戏团来家里表演,杂技师用火圈烤牛排,空中飞人举着咖啡杯和拉花缸,在秋千上倒立着画出玫瑰。
请米其林三星餐厅的主厨来做她的私人厨师,请隐居多年的传奇调香师破例复出,为她定制专属香水——是玫瑰,蜂蜜和茉莉的香味。
为她买下足以装满一整个博物馆的珠宝,和祂能想到名字的,所有品牌的超跑。(忘了那辆卡罗拉吧,求你。)
第一面,柳烬想起了她和唐砚青的第一面。
柳烬当然不是无缘无故想起的。
她鬼使神差地答应了朋友的夜店组局邀请,来了后放眼人潮人海,灯光忽明忽暗,音乐和尖叫混杂一起,震耳欲聋。她靠坐在卡座上兴致寥寥,慢吞吞喝酒,半醉半醒的时候想起了以前。
十年前的初见,也是这样一个场合,同样是朋友组局,当时夜店更嗨、更火、更乱。
当时柳烬也不过是奢侈品业二代身份的新锐设计师。
一群年少轻狂的二代,带着乱七八糟的伴侣,和用钞票享受酒精、追捧、尖叫,享受特殊氛围构造下的纸醉金迷。
柳烬就在这种场合下看到了唐砚青。
扪心自问,柳烬很难说唐砚青那晚的打扮有多迷人,甚至可以说不如她带来的模特,在此之前她根本没注意到。
想来她的女伴也是如此觉得她毫无威胁,所以在唐砚青和那个胖姨僵持的时候,模特才会拿她给百无聊赖的柳烬找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