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着炒南瓜籽吃?”沈如蓉问。
“没,留着来年开春种南瓜。”隋宁远扬起下巴示意他的小院,“阿广都留好了瓜架子,我们这回自己种,来年能有吃不完的冬瓜南瓜。”
跟早晨出门时答应的一样,汉子赶着天黑之前就从外头回来了,祁广脚步轻快,站在栅栏外就看见里头熬汤的隋宁远,这也才几个时辰没见,想他这主人家就想得抓心挠肝的。
周寿见他回来,招呼道:“阿广,营造坊的活儿干得还顺手吗?”
“已经熟悉许多。”祁广道,“师父已经带着俺出去干活儿了,跟师兄弟几个一样的学手艺。”
“真好啊,你瞧你会这么多东西,将来怎么赚银子都不愁。”周寿挥挥手,拉着沈如蓉上了牛车。
隋宁远追出来道:“切记沉住气啊,沈如蓉那继父继兄不来主动找你们,就不要再去扯皮,要是被他们看出你的心意,那才是彻底完蛋了。”
“我懂,这叫欲擒什么来着。”周寿挠着头。
“欲擒故纵。”隋宁远笑了笑。
沈如蓉在后头翘着周寿的脑袋笑道:“瞧你,大字不识还要学人用成语。”
告别这二人,孙小牵见到祁广回来,又开始忙活她晚上的事儿——喂鸡,她打了个一小碗水,端着切好的菜帮子,跑去鸡舍。
隋宁远从床上拿起掸子,给面前的汉子掸灰,看他满头的汗,无奈道:“今儿又是重活累活吧,你这几日累得都有些瘦了。”
“是吗,俺自己觉着是更壮了些,所以显得瘦。”祁广道。
隋宁远向后退一步,看着他脱下棉袄,胸前鼓鼓囊囊一团胸肌,大臂肩膀上原本就结实的肌肉更加鼓涨,简直要从里衣中爆涨出来,而他刚才外头回来脱了衣裳,那里衣让汗水浸湿,薄薄一层贴在身上,随着呼吸起伏,甚至能看出里头的沟壑形状,流畅的肌肉线条和突出的血管最后全都收在裤腰之中,向下而去。
只这么一眼,隋宁远差点给自己看出反应来,着急忙慌收回视线,偏偏那汉子却不知收敛,看了眼小牵还在外头,伸手便将他抱过来,大掌拖着后背将隋宁远按在自己胸前,埋头在他颈窝,小声嘟囔:“主人家,抱抱。”
汉子并不知道他刚从外头一身热汗的样子多么的。。。撩人,隋宁远主动了这么久,第一次感受到一抹无可适从,他的手都不知道放在那里,摸在汉子后背上,就能感受到那肌肤滚烫的温度和跳动的肌肉,最后只能勉强捏着肩膀上的衣裳。
而祁广,刚走了山路回来,呼吸还未平顺,在隋宁远耳边粗重地喘息着,胸膛起伏,好似一头猛兽捕猎归来,将隋宁远压在怀里动弹不得。
隋宁远挣扎了好一会儿,最后放弃了,闭眼倒在汉子肩上,深呼吸平顺自己身上的火气。
要命了,真要命了,他这边都被折磨得有些头昏脑涨,笨汉子那边还在沉浸于这个单纯的“抱抱”,高高兴兴抱着隋宁远宣泄一天的思念,不撒手。
“俺买了冰糖。”祁广骄傲地跟他汇报。
“真好。”隋宁远还在深呼吸,分出精神来夸他。
“嘿嘿。”汉子摇着尾巴,“一会儿用完晚膳俺给主人家制糖霜山楂吃。”
“你会吗?”隋宁远扬了扬脖子,侧过脸,这汉子一点不知道他说话时喷张的热气都吹在隋宁远脖颈上,每次他一说话,隋宁远后背上就酥麻一阵。
“俺知道的,俺买冰糖时问了铺子的人,说是糖霜的火候稍微大一些,把糖浆炒出沙就可以下山楂了。”祁广道。
“好,好。”隋宁远手搭在他肩膀上,摸了摸汉子脑袋,轻声道,“那我一会儿尝你的糖霜山楂,再把晚上的药一块儿喝了,就不苦了。”
汉子被他夸奖一顿,搂得更紧了些,听到外头小牵蹦跳回来的声,才终于放开隋宁远,整个人忙活一天也不知道疲倦,生龙活虎地跑出去砍柴干活。
隋宁远向后一靠,撑在灶台上,整理了一遍自己的衣裳,有些无奈。
有时候不怕对方撩拨,就怕对方撩拨又不自知。
笨蛋。
三人用着晚膳,祁广端着碗坐下,说道:“主人家,俺算了算日子,再有个两天就该到抬神的正日子了。”
“哦?”隋宁远咬下米饭,“日子过得这么快,我都没留意,好像还真是。”
“俺提前同师父说好了,留出一日来,俺陪着主人家去。”祁广道。
隋宁远点点头,说道:“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这林翠莲也在自己府上提心吊胆这么长时间了,还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我真想去看看抬神当天她的模样,怕不是见我一眼都能吓疯。”
“吓疯了才好,欺负主人家,就应当是这个下场。”祁广说得愤愤。
“后娘总比不上亲娘。”隋宁远长叹一口气,“要不说没娘的人才最可怜呢。”
祁广也默了默,这桌上只有小牵还吃得开心,对于隋宁远和祁广来说,都是没有娘的可怜孩子,隋宁远还比汉子稍微好些,好歹前十几年还有莫北姑的疼爱,而祁广娘亲去得更早,甚至没受过几天爹娘的偏爱。
不过这伤感的念头也只在脑海中过了一道,隋宁远便不再去想了,他抬眼看着祁广,汉子也正好看向他。
隋宁远朝他笑了笑。
现在来看,两个没娘的人在一块儿依偎着取取暖,倒也没那么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