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不傻。”赵宴时笑,抵在梁安身上,在他胸膛也落下一串轻吻。
他牢牢拥住将军结实富有弹性的腰腹,贴在上面说:“你太累了。”
他只剩下不知如何是好的心疼。
梁安愣住。
“贴我近些,别再松开。”赵宴时闭眼吩咐,“你正暖和,我喜欢。”
片刻之后,他被紧紧回抱,果然暖得不剩一丝缝隙。
四条长腿交缠,被丝被裹成相拥成蛹的茧,等着日光照来那刻,爱人双双破茧成蝶。
其实,赵宴时的忧虑,梁安并未轻描淡写地揭过。
他去找了林鸿羽。
两人坐在一起,桌上放了一壶酒,恍然如梦。
他们是最好的朋友,这本是年少时最寻常的场景,是人生中最普通的一面,直至今日,坐在一起吃酒,成了难能的奢望。
“荣哥还好?”梁安问。
“老样子。”林鸿羽答。
送回京都的林凇平失心,说他疯了不恰当,因他依旧君子翩翩,说他没疯也不恰当,因他忘了自己是谁。
他整日安静坐着,偶尔刻一尊像,雕两朵红梅。
问他“你是谁”,他展开温和笑意,眉尾的朱痣跟着一起闪着柔光。
“梁绍。”他总说。
一人一杯酒沉默入腹,只有酒盏撞在石桌上的声音。
“兰渝她……”
林鸿羽收紧杯子,颤声改口:“恒岚她……”
“小兰说,她是恒岚也是兰渝,不必在意这些。”梁安说,“她说,她从来都是她自己,从未变过。”
“若因一个名字便不知如何待我,是你们的错。”她说。
两人再次沉默。
梁安怎会不知鸿羽想问什么,却也不知该如何说了。
林鸿羽和兰渝二人之间情愫,从前梁安自然没瞧出来过。
他是爱情的傻瓜,连自己的心悦都翻山越岭、粉身碎骨才懵懂弄清,更遑论看破他人。
但回头想想,处处都是明晃晃的偏爱。
恒岚说她本不算一个真正的女子了,是真的。
殷老怪的手段骇人,剧毒早已蚀尽女儿身,那些该有的曲线、脉象,连同月事一起,都丢在了从前,所以沈濯灵都不曾瞧出她是女儿身。
“替我告诉小羽。”她托付梁安转达,“从前很好,可我不是。”
“她不怪你了,也明白不该怪你。”
前尘旧恨要怪在鸿羽身上,实在不公。
这句话今日终于从梁安口中,递到林鸿羽耳中,砸碎了桌上的酒盅。
他提起酒坛咕咚咕咚痛饮,颓然跌坐,失魂落魄。
“靖之。”
梁安抬头,看他双目通红,沁出泪来。
“咱们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梁安心一滞,仰头忍住了。
“路都是自己选的,怪谁呢?”林鸿羽喃喃说。
“人还活着,自有以后。”梁安说,“这不像你。”
“有时候想,这世上果真有你梁靖之这样的人啊。”鸿羽仰头痛饮,酒液顺着下颌滑落,“究竟什么能让你动怒?什么样的背叛能让你记恨终生?到底要经历多深的绝望……”
他泪坠落,朦胧中看着梁安。
“……才会让你再也捡不回从前的少年,连‘天下总会变好’这样的傻话……都再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