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岚立时察觉到了,拍拍她手腕:“无妨。”
见她低垂着头,笑笑拍着桌上的包袱:“舅舅遗物,裴老板给我带着了,因此我不算孤苦一人,别为这些伤心。”
沈濯灵,裴真带走了。
剩下的身外之物,裴真留给恒岚:“回来之前,聊以慰藉。”
其实也没什么,沈濯灵从不重物欲,包袱里也都是些裴真留给他的小玩意儿。
“翰昀思念你。”林凇平说,“为何不见他?”
不止不见,信也没有。
兰渝揭露身份,成为恒岚之后,再未单独见过林鸿羽。
那段少年情谊,恒岚不想带着上辈的纠葛,再去纠缠。
林广微的见死不救,只是明哲保身的冷静,可事关父母生死,那些说服自己与他无关的念头,实在太难做到。
这对林鸿羽不公,恒岚也不想面对。
她匆匆说了宿昌河一战,揭过这话:“战况明了,事后复盘,我猜不是许慎一。”
若是许慎一,也许结局一样是败,但哪怕天罗地网,他总该想法子扭转,不会轻松至此。
“所以,我猜许慎一要反扑回来,也许会从青州下手。”
因此,恒岚匆匆来青州。
她看棠月:“你却为何?”
听到“丹曦”二字,恒岚眸光闪动,没嘲笑小姑娘的念头,反而对她说:“你莫急,就与我在青州,待事毕,我带你一同永州府去。”
而林凇平沉默着,这些事皆与他无关。
他已,不知归处了。
第七日清晨,雾起。
昭珠兵分三路,赵军两处连线被斩,粮道被焚,整整一个军营在突袭中沉没。
听着不停来报的消息,梁安稳如泰山。
他仰头,天色很好,全然不像是在屠戮沙场上。
不知道,他……
有没有好好吃饭?药有好好吃吗?李不为管得住他吗?
有好好听话,没随心做事吗?
冷不丁地,他脑袋里闪过这些。
而后,他愣了一瞬,捏紧了手中的头盔。
“将军,怕是——”
“怕什么?”梁安跃上马背,盯着远处那团火里,“我正在等他。”
银面冷焰,披风如血,弓不离手,箭无虚发。
不像在领军,更像在猎杀。
那些箭矢坠落的角度,太熟了。
熟得像某个深夜他在山丘练弓,有人站在他身后,一遍遍纠正他的手。
弓要稳,腕要收,不是蛮力,心眼合一。
梁安眸光闪动,压下胡乱跳跃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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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熟悉,他该熟悉。
一年前,就是这人,一箭穿透他胸骨,差点把他的命钉进淮州山坳里。
他用命记下的痕迹,怎么会陌生?
这一次,再不会输了。
两军对撞,日光正盛。
梁安一马当先,枪锋直出,火光映着他脸上未干血色。
正面迎来的人,纵马从人群中破空而出,如同梁安记忆里,站在马上微微歪头的利落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