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安想,林鸿羽说的这话本没有错。
为将军所为,为梁安所为。
他梁靖之的一言一行若能左右国本,实在是太过可笑,而梁安笑不出来。
北赵早已不是最初武臣接踵的时期,一代代皇帝被诸位以命殉国的将士们守卫的安定所麻痹,以为这江山稳固是天命所归。
又有哪位贵人知道,这稳固江山是多少性命鲜血换来的。
他们忘了故土流失任人宰割的痛,忘了一国分裂的动荡,忘了前有南祁虎视眈眈后有东邦已成气候。
重文臣轻武将,前朝遗将死的死伤的伤,如今让他梁氏一家独大,莫非是他梁门将士造成的吗?若他一家被忌惮至此有迹可循父亲兄长又何至于纷纷战死?
他们守的从不是谁的江山,而是庇护子民的君主。
忠于皇帝就是忠于北赵,忠于北赵就是忠于百姓。
梁安不想江山动摇,不想谁为了一己之私令社稷动荡。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只要东宫一日贤良,知百姓苦处,梁安就绝不会允许旁人侵踏王权。
为此即使弘文帝如此对待赵宴时,令梁安苦闷烦恼,他却半点无法责怪到东宫身上。
毕竟东宫毫不知情。
这是他的父亲对他的仁慈之心,把背面的狠辣映射到了他的胞弟身上。
若东宫知道,或许也难以接受。
太子殿下已有嫡子,梁安见过。
皇长孙才不过一岁多些,雪白可爱,朝中隐隐有立皇孙为东宫的声音,也并不打眼。
因为他实在太小。
梁安曾见过太子与皇长孙之间舐犊情深的场景,令他想起自己的父亲,心中热烫。
他想,即使东宫与赵宴时之间的兄弟关系不亲厚,也不是会同意皇帝用幼弟来挡箭的卑劣之人。
两匹马站定在瑞王府前时,梁安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起初他曾怀疑瑞王所图谋之事与他人无异,因此不愿意与之深交。
而后数次接触,梁安又觉得赵宴时不像是会为权谋算计的人。
他答应做赵宴时的朋友,就做了赵宴时的朋友。
曾应承过他会坦荡前来看他,却一次也没有。
只是今日,即使是脚踏实地迈进王府大门的,又算得上是坦荡吗?
梁安不敢想象见到赵宴时的情形,自己言而无信,却登门见他,算不得朋友所为。
“将军,下马吧。”
林鸿羽的声音打断了梁安的纠结,梁安有几分懊恼,在有关赵宴时的事上他怎么能烦恼至此。
两人牵马上前,自然被人拦下。
林鸿羽上前说道:“瑞王殿下递帖邀请,平南将军特前来拜访。”
“拜见将军!”侍卫听闻这就是平南将军梁靖之瞬间绷紧身子,拱手拜道。
梁安点头:“不必多礼,瑞王殿下何在?”
“王爷等候多时,将军请。”
一脚踏进瑞王府内,梁安想,这下可再没有退回去的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