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弄哭池见青,虞琅就会有油然而生一股成就感。
池见青哭得捂脸低头,不能自已,身体像快要成蒸熟的虾,佝偻僵硬。
虞琅没忍住走上前去,低下头凑近了,想越过捂在池见青脸上的那双手,去直勾勾盯对方那双被泪水浸透的眼睛。
他的视线先是落在池见青的鼻尖上,因为池见青的眼睛被手挡住了。
于是他再一次凑近了些,试图挤进掩在眼睛上的指缝里。
他边往指缝里挤,边笑嘻嘻说:“你这么脆弱,那你和蛋挞也没什么区别嘛。”
就在话音刚落的瞬间,虞琅就吓得震在原地,脸上的笑容都没来得及抹去。
哭声,笑声,话语声,一切都是戛然而止。
因为虞琅凑近看到的并不是泪水,而是一双藏在指缝里肆意窥看的眼睛。
眼睛在察觉到偷窥行径被发现后,第一时间不是掩盖、隐瞒,而是以更具侵略性的视线肆意攻击搅动虞琅的眼球。
虞琅的脑袋嗡得一下,轰鸣四起。
隐隐约约幻听到了一句:被你发现了?那我不演了。
明明看不清池见青的脸,也不清楚他是何表情,虞琅总觉得池见青那张人皮正在被缓缓撕毁。
好像马上——好像很快!就要变成一副恶鬼相!
这个时候的池见青在虞琅的眼里,就是藏在井里的恶鬼。
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发出诡异的啼哭声,把过路人骗到井边。
不往里看还好,一旦好奇地探头。
立马就会被恶鬼连拖带拽地掐进井底,然后被啃噬得一干二净,骨头都咬断咽下。
虞琅的脚好像被钉子给定住了。
他尝试了不止一次逃跑,但身体却一动不动,做不出任何反应。
他只剩下一双眼睛和一双耳朵了。
眼睛又被眼前阴森的黑瞳蒙住,于是只能靠耳朵听。
听也听不到什么好话,只听得见池见青那似哭似笑喘息声,声音就像蒙着塑料袋似的,一呼一吸都像掐着脖子,诡异十足。
虞琅被迫跟着对方的呼吸频率一起喘气,很快他就喘不上气来,仿佛那个塑料袋蒙在他的头上,脖子被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他只能眼睁睁感受那看不见、摸不着的塑料袋一点点地榨干他身体养分。
折磨了好久、好久。
池见青终于松了气,连带着虞琅两腿一软便要往地上倒。
池见青扶住虞琅的腰,自然地把人推进怀中,让虞琅的脑袋垫在他的肩膀上。
池见青的喉咙震了震,他要说话了。
虞琅身体绷紧,擅自对池见青进行最坏的揣测。
他想池见青会说什么?
会说不听话就把腿打断?还是说要关起来锁起来?
都不是。
“我的眼泪跟蛋挞一样,你尝尝。”
池见青像哄孩子睡觉似的,一手轻拍虞琅的后背,一手夹紧虞琅的腰,轻轻低语。
虞琅的身体瞬间垮了,像被抽了脊椎的脊椎动物,倏忽只剩下一副空洞的皮囊软趴趴地堆叠起来。
明明池见青什么都没做,虞琅差点就把自己吓得死过去。
池见青正好抱住腿软的虞琅落座床边。
虞琅枕在池见青的腿上,又把池见青的手指当阿贝贝捏在手里。
虞琅一会闭眼一会又突然睁眼,胸腔里断断续续的发出难受的喘气声。
就这样歇了好一阵,虞琅才缓过气来。
池见青去给虞琅倒水喝,趴在床上伺机多时的虞琅一个冲刺杀到门边。
他在半只脚越过门槛,马上就要逃走的瞬间停顿下来,扭头对准池见青怒气冲冲地放狠话:
“我再也不会来这里,再也不会见你,你就做好老死在冷宫的准备吧!”
说完,就跟逃难似的一溜烟跑了,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嗒嗒作响。
再多听一会会,还能听见虞琅跑急了,被楼梯绊脚时发出的急促“啊哟”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