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同样的内容,对不同的性别就造成了不同的难度效果。
但是她能做的似乎也只有努力。
温语槐是个性格偏内向谨慎的人,即便是开学前的最后一天,她还是按照原定的计划把最后一部分给做完,从书店里买的习题被她写完了最后一页。
抬眸就看到了母亲关切的视线:“你老师刚才过来,你怎么不跟人说话啊?这孩子。”
温语槐沉默半晌,也只挤出一句:“没什么好说的。”
也许是她说话的口吻太过镇静,理所当然。反倒是让杨美玲有些愕然,叹息说:“你这小孩真薄情……人家好歹也带了你三年班主任,你上高中他还专程来家里跟你说几句。”
没准,也许是学校要求的。
也许是为了过来享受指点一下江山的感觉。
温语槐在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她知道这种话是不能说出口的。
薄情吗?她想,自己或许真的是薄情的性格。从小到大,她好像没有对什么东西有过特殊的感情。
“别看了,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去报道呢。”
“嗯。”
温语槐嘴上应着,还是等写完了才收起了书本,准备明天带去一并还给学姐。
学姐是个戴眼镜的姑娘,是隔壁村的,比她大一届,也在南林一中念书。
长相很普通,有些腼腆,平时不怎么说话。但是大概是把她当成了难得的同类,学姐反倒是私底下经常跟她说些抱怨学校,家长,同学之类的丧气话。温语槐其实没什么耐心听,但是大多数时间她都会伪装自己,让自己看起来很合群,好相处。
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存,一个性格好成绩好的优等生形象是很有必要的,会为她省去不少麻烦。
即便是十几岁的年纪,温语槐就有足够成熟的心智去看待周围的这个小社会。但这也并不能改变她的不合群的本质,她只是在假装脾气好而已。
夏夜蚊子多,母亲拿着打火机点燃了蚊香放在她的床底下,地面没铺水泥,还是泥巴的。放好后,母亲站起身,露出身上穿着的那件起了毛球的条纹衫。细细的条纹包裹着走样的粗壮身材。
这些在温语槐眼里都是再正常不过的画面。
她的脑海中没有什么美与丑的区别,对周围的一切都不会给出过多的关心,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喜怒好恶。
“你爸前几天打电话说又要去刷油漆,这次去宁市。他还问你的学习情况呢,我说你上学的事情不用操心。”但是想起明天去市里报道的事情,杨美玲还是放不下心。“要不,我还是明天送你过去吧?”
南城的有钱人多,市区跟乡下是截然不同又互不侵犯的两个世界。
从小到大,温语槐的活动范围也仅仅在周边的几个县城,她没去过几次市区。
“没事的,我自己去就行。”
温语槐不明白母亲的犹豫和唠叨是从哪里来的。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上学而已。念书对她来说,是一件极为擅长也是最容易做的事情。
次日一早,她按照之前构想的那样,候在县道上的车站台边,坐最早的班车去市区。
整整两个小时的路程。
也把她带往了截然不同的世界。
没有飞扬的尘土和野狗的叫声,这里的街道边是修剪整齐的绿化带,鳞次栉比的高楼,一排排装潢精致的店铺,透明玻璃橱窗。路人的行人个个都穿的像是电视机里演的那样。
温语槐有些迟钝地发现,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
这个陌生世界的一个小小红绿灯就足够把她难倒。
下了车之后,到了十字路口,她有点摸不准方向,生出了些慌乱感,但好在她的外表是个值得信任的学生模样,尽管有些磕绊,但最终还是通过问路,顺利地找到了学校东门。
南林一中很大,有好几个门,还分几个校区。
跟县里只有教学楼和操场小卖部的初中相比,这个学校就是个庞然大物,内在构造丰富。
南城的有钱人很多,重视教育自然而然,财政给学校拨了不少款,建立起了一个场地建设足以媲美大学的高中。
报道的日子很热闹。
校门口不少车辆停下,都是家长送学生的。
看到眼前这一幕,温语槐不自觉地握紧了双肩包的带子,学姐在校门口接她,当然更多是为了拿回自己的书,顺便一路上跟她介绍起了这个学校。
“一中食堂很便宜,比外面吃实惠多了,回头你先去办饭卡,多充点,不然回头充几十块钱很快就用完了。”
“好。”温语槐安静地听着学姐传授经验。
“那里是年级百名榜,这里教学楼很多,有的一层几十个教室都是实验室,南林一中里很多家里有钱有势的学生,这些人大部分都在国际部预备留英留美的,要么就在重点班,哦对,还有很多特长生,比如体育生艺术生,总之,跟咱们没什么关系。”
学姐的话再次印证了温语槐脑海里的想法。
这里不仅仅是教学楼多些漂亮些的区别,更是截然不同的人,在小县城大家的家庭情况都差不多,远没有这种天壤之别的地步。
但比起虚无缥缈的艺术生,她其实更关心的是成绩。
追上前两步,问:“学姐,高中的课程很难吗,你能跟得上吗?”
提到这个,学姐一脸沉重:“数学物理学得头疼,生物更离谱。马马虎虎能跟上吧。”
原来是选了理科。
温语槐想起了县里那些人的话,问:“既然学姐觉得理科难,那为什么不换一个选文科?他们都说女孩儿选文科好。昨天班主任也到我家里,他跟我妈说高二选课就选文科。”
其实温语槐说这个话更多是一种疑问,这并不代表她真的赞同。
或许她是个天生没有什么立场的人,比起输出自己的观点,她更擅长去试探出别人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