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喝怎么喂奶?”乐妈妈哄道,“来,喝两口。你爸今早去菜市场抢到两条鲫鱼,晚上给你炖鲫鱼豆腐汤。”
“不喝!”乐问夏一挥手,打翻了乐妈妈手里的汤,泼了乐妈妈一身,连被褥也脏了。
“啊,你咋这么烦——”乐问夏捂着疼痛的小腹,看着被子上的猪蹄黄豆,快崩溃了。
乐妈妈忙捧起被子上的东西,弯腰去捡地上的碗筷。
“小五,”邱秋唤在门口跟他大哥、四哥说话的褚旭,“快过来,带阿姨去洗洗。”
小五应了一声,跑进来一看,笑道:“怎么了?心情又不好了?烦什么,跟我说说,我去办?”
邱秋一瞅两口子热乎上了,扶起乐妈妈,拿上碗筷去水房。
褚韵放下东西,找来扫把将地上扫扫,又拿拖把拖一遍。
丁珉找护士,重新要了床被褥,让小五把乐问夏抱起来,给换上。
乐问夏住的病房,是爹爹姆妈出钱给定的单间。
没邱秋生航航住的那间采光好,乐问夏不满意,从入院那天起,心理上就别别扭扭的,接着事情一出又一出,她就觉得这间病房克她和孩子,闹着要换病房。
没有。便是这间,还是小六找来,张医生看在邱秋的面上,让人给腾的。
她这一折腾,躺在婴儿床上的孩子,被惊着了,哼哼叽叽哭了起来。
乐妈妈忙过去抱起来哄,邱秋跟过去看了看,小脸肉嘟嘟的,头发浓黑,眼线极长,是个漂亮孩子。
掏出红包,塞进包被,说了几句祝福语,又给乐问夏号了下脉,留下几道药膳方子,邱秋便和二姐、丁珉退了出来,叫上褚辰、褚青一起去吃饭。
小五忙着哄乐问夏,没有跟过来。
几人去了医院旁边的国营饭店,邱秋和褚辰还要赶回学校上课,没要太复杂的菜,辣酱面、生煎一客加肉丝面、皮蛋肉松拌豆腐,一碟四喜烤麸。
褚青掏出钱票,又加盘白切鸡。
白切鸡上来,直接放在了丁珉面前。
邱秋伸手戳戳丁珉,古怪道:“以前怎么不调教啊,也不是不能改变嘛!”
丁珉轻哼:“男人啊,就是贱!你捧着哄着恭着敬着,他对你不理不睬。不搭理他了,呵,反倒黏上来了。”
邱秋掏出个化妆镜,让她照照自己现在的模样,跟以前对比对比。
丁珉捏着镜子只看了一眼,便明白了邱秋的意思,瞬间红了眼框。
恨恨抹了把眼泪,合上镜子,还给邱秋,丁珉闷声闷气道:“我知道了,爱人先爱己。”果然拿回工资,吃好穿好,钱花在自己身上,才是正确的。
邱秋拍拍她:“我瞧有几家夜校在招生,你有空去看看。”
丁珉迟疑着没应。
“你现在手头有钱了,”邱秋教她,“若是爹爹姆妈拦着不让你去读夜校,你就一个月花个十来块,请人帮忙煮个饭,打扫一下卫生。”
丁珉双眼一亮:“我找向家好婆,她正愁赚不到钱,没米下锅呢。”
邱秋指指褚青,“爹爹姆妈的软肋是大哥,想办法将人拿捏住。”既然离不掉、逃不开,那便要在婚姻里实现利益最大化。
丁珉别看说得凶,正面对上褚青,心理上还是怯的,“我、我能行吗?”
“学呗。”邱秋也没啥经验,“要不你问问奶奶。”听褚辰说,老两口感情老好了,夫妻能恩爱一辈子,哪能不会点相处之道。
“行,后天我过去。对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知道她退学后,借着小侄女需要营养,从爹爹姆妈手里抠了两百,又从大哥手里拿回了自己的工资,邱秋一点也不客气:“什么都行,我不挑。”
丁珉撇嘴,谁不知道你嘴叼,重油重盐重糖不要,剩菜不吃。
吃完饭,大家起身往外走。
褚辰看着褚韵的背影,犹豫了下,终是什么也没说。
昨天,孙建国打电话来,说若是他有个什么事,拜托他若是偶尔有空,来云南看看采采。
褚辰从报纸上知道,越南对我国西南边陲,一再挑衅,且越来越过火。
不知道,孙建国此次是出任务,还是……
“走了。”邱秋推上自行车,跟丁珉、褚韵挥挥手,看向褚辰笑道,“预报的今晚有雪,要是下得大了,晚上别回来了,去宿舍跟人挤一挤。”
“好,你骑车慢点。”
邱秋点点头,骑车走了。
没等到晚上,五点左右,天空便洋洋洒洒地飘起了雪花。
“下节课是《金匮要略》黄疸篇,”魏岩扭头跟邱秋道,“你都倒背如流了,要不要先回家,明早我把笔记借给你。”
“行啊,”邱秋收拾东西走人,“别忘了帮我跟班长请假。”
“邱秋,”不等走到门口,班长出声将人叫住,并快步过来,递了份手抄的文件,“为了落实党的中医政策,解决中医药人才后继乏人的问题,国家决定从集体所有制医疗机构,和散布在城乡的民间医生中,选拔出一万名具有真才实学的中医药人员,转为全民所有制人员,以充实加强中医药教学、科研和医疗机构。你不是有亲戚在乡下行医吗?拿回去看看,若是报名,要趁早。”
一听这话,同学们全部围了过来。
这是新中国成立以来,第一次大规模、大范围地选拔中医药人才。
“班长,考上了,国家是不是要另外安排工作?”